狗鼻子。
姜岁暗骂,解释,“不算一段。”
两个打小定亲的青梅竹马,梁玉成跟个纨绔子弟一样,逗猫遛狗样样精通,没个正经。沈珏是宠大的,漂亮聪明,将门虎女。
越长大吵吵闹闹的两个人越来越远。梁玉成都觉得婚事是束缚,是父母逼的。光芒四射的沈珏当然也会不满,只是更含蓄。
“我之前就知道周沅也喜欢阿珏,他帮过她三回。也是昨天才知道,两人见过很多次,”姜岁对上裴颂皱起的眉,干巴巴解释,“都是偶然遇见。”
“阿珏确实打算过退婚,”姜岁喝了口酒,头疼,“梁玉成上回落了阿珏面子,那次和程二喝醉骂沈珏被周沅也听到打了一架。后来的事你也知道。阿珏问他怎么想的?他说想娶阿珏。”
“然后呢?”裴颂追问。
姜岁靠栏,“一个除了说什么都不做的胆小鬼有什么然后?”到现在都没有解决这破事,周府也是乱七八糟。
裴颂忽然抢过她手里的酒杯,“你都考虑这么多了。”
烛火哔剥炸开,映出两人间飘浮的目光。
“我刚刚说的也是真的,梁玉成不要的话我真的会去想法子,这也是阿珏说的。公平一点,”姜岁非常认真。
他们相视一笑,梁玉成不会不要的。
打小就黏在沈珏身边,认定是未来妻子。小爷脾气在沈珏这就是孙子。长大虽然别扭了,但是一直都觉得他们是天赐良缘。
老板娘恰在此时送来浮玉春,鎏金银壶盛满,识趣退下。
姜岁忽然按住裴颂斟酒的手:“受伤了?”难怪刚刚不出手和她一起教训。
裴颂的手顿了顿,领口绷带沁出血色——这个角度只有她能看见。
“小伤。”他另取白瓷盏,冰纹裂釉处隐现靛蓝碎屑,“你心情不好?宫里?”
屋檐下冰棱低垂,像一串凝固的泪。细雪斜斜切过朱栏,将青石板上那道车辙痕一寸寸吞没。远处马蹄声碎在风里,铜铃的余韵被雪压得发闷。
“也不算。就是我终于知道三哥为什么非要权力了,”琥珀酒液入她的口,“没有权力……”她烦闷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是长庆公主,”裴颂喝了一口。
“得了吧。他们怕的是长庆公主吗?是怕皇叔他们。”姜岁闷闷。
“不好吗?”裴颂琢磨。
她摇头,趴桌上,“谁能保证呢?而且还不是靠别人。”
裴颂喉结滚动,忽然握住她白皙的手。
“岁岁,你有武功还有明王府。”裴颂理解她,低头一杯饮尽,“总有一日,你会找到自己想做的事。”然后会渴望权力。
也是。
姜岁赞同,笑靥如花。
“你怎么开始管他们了?”她好奇,倚着脸看风姿卓越的老板娘,这老板娘看上去就二十左右,有胡人血统。在朱雀大街上一个人开店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老板娘朝她笑了一下。
“这么一段天赐良缘,成了我才放心走。”他蘸着酒在案上写字,姜岁看懂了。她笑了一下,抬头看,“下雪了。”
“走。”他问。
姜岁起身,顺便拿了两壶酒,指挥裴颂付钱。裴颂笑骂小气,说不用付钱。
“这家酒肆也算是世子的,”老板娘一直注意这边,忙起来送,笑意盈盈,拿了两把纸伞递过去,“这雪不小,店里伞是不缺的,两位贵人千金之躯……”
姜岁挑眉,抬头看裴颂,一个眼神裴颂就明白了。
“不用了。”裴颂说完。
朱雀大街的灯火倏忽暗了一瞬。大雪纷纷扬扬,两个人冒着雪奔跑。
边跑,姜岁捡起雪揉成球扔向他,他不客气回了一下,甚至跳起来,打打闹闹。
“不准扔我的脸!”
“谁刚刚扔我?”
“小气鬼。乌力吉!”吓得裴颂转过去,姜岁甩他一脸雪,哈哈大笑,跑得飞快。
“无赖!”
裴颂碾碎脚底冰珠,追过去。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弄得一身雪。
老板娘倚栏听雪,尝了口酒,敲着敲着窗边的边,也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