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

五公主推开主院的雕花门时，檐角铜铃被北风撞得急响。

药气扑面而来，混着沉水香也压不住的苦涩。她解了狐裘递给侍女，指尖在袖中轻颤——

“回五公主，殿下没有醒。”尚夏低声提醒。

五公主的目光掠过明丽少女苍白如纸的面容，落在床边小几的药碗上。

伸手握住，“别吓我，姐姐。”

医女稚鱼脸色淡淡，“最迟明日就醒。殿下累了。”不会死。

五公主驻足，身体放松，安静坐在床边陪着床上睡着的少女。尚夏识趣地带人退下，把稚鱼留下以防意外。五公主让稚鱼出去，要一个人陪姐姐。

稚鱼二话不说，出去。

宫女在门外等候。

五公主突然将滚烫的面颊贴上长庆公主的掌心。药香蒸腾中，她听见姐姐中衣下传来微弱心跳，“姐姐。”

“我只有你了。”

昭和皇后厌恶她，景元帝疏远她，兄长顾不上她。偌大的皇宫，她从害怕到狠毒，孑然一身。

“累了就睡会。”五公主眼角划下的泪滴在长庆公主脸上，她轻轻擦掉，温柔地说：“你总说你是姐姐，会永远保护我。说得我都以为，姐姐无所不能。忘了你会累。醒来就做你喜欢的事，千万不要为别人活。没有人生来是去替别人活。”

“你不是柔嘉，你是姜岁。”

把尚夏拿过来的香囊打开，拿出花半个时辰串好的佛珠，温柔耐心替她戴上。

把人都叫进来。

离开的时候。

在路上偶然看见走廊横栏后的清贵身影，那个人没有看见这个方向低调的五公主，五公主清楚看清楚他俊美的脸。

五公主伫立，扬眉，问王府中人，“他是谁？”

“大理寺少卿，谢大人。”王府侍女敛息，小心翼翼回答。“昨日是他送殿下回王府。五公主，是否要奴婢将人请过来问话？”

五公主侧身仔细打量传说中刚硬严肃的谢淮止。

“不用。”

意味不明说：“谢大人长得不错。”

必须赶在宫门之前回宫，所以五公主没有等到长庆公主醒。特意吩咐钱管事，人醒后给宫里递信，让姐姐好好休息养病，不用进宫找她。

——

榻上紧闭双眼的明丽少女冷汗划落，不自觉攥紧被角，明显是被噩梦魇住。王府又陷入兵荒马乱。

梦里，她嗅到了雪混着铁锈的味道。听到一个女声怅然若失，“我永不后悔！但是他不该死。”

……

姜岁惊醒时冷汗浸透中衣，侍女高兴地喊：“长庆公主醒了！”一夜未眠的稚鱼立刻把脉，吩咐人倒温水，拿针。宛嬷嬷和三七冲进来，宛嬷嬷眼角含泪，三七直接凑到她床边，小心翼翼打量。玉嬷嬷和尚夏她们没那么夸张，但是明显放松了。

“我……”记忆慢慢回笼，姜岁心虚，“我昏迷多久了？”稚鱼乖巧替她擦汗。

“一天一夜。”居然是严厉的玉嬷嬷率先开口。“殿下身体虚弱，慕医师说醒来后至少休养半个月。”

姜岁知道，明王府里的人肯定都担心坏了。

听到休养半个月，整个人都懵，“没有这么严重吧？”慕老先生一直都喜欢夸大其词。大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大家都诡异地安静。

试图解释的姜岁对上宛嬷嬷的眼泪缴械投降。

好吧。

半个月就半个月。

——

门外的一众人瞬间安心。

一直没睡守在外面的乌力吉侧倚在柱子上，钱叔和卢风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