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摇头:"走吧,去吃饭。"
他们沿着熟悉的小路往方鸣外婆家的面馆走。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从小到大,脚下的石板已经被岁月磨得光滑。街边的香樟树掉光了叶子,枝丫在渐暗的天空中划出黑色的线条。
"要不我还是回去吃吧,不麻烦外婆了。"逾知白问,声音在冷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方鸣摇头:"不用,她昨天还问我为什么不带你去店里吃。"
当两人走进面馆时,满外婆从厨房的档口探出头,眼睛一亮:"知白来啦!还是和上次一样吗?"
"嗯,谢谢外婆。"逾知白微笑,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方鸣径直走向最里面的角落位置,比较温暖。
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逾知白掰开一次性筷子,轻轻磨去上面的毛刺。
"你明天什么时候的车?"方鸣搅动着面条,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早上十点四十的。"逾知白吹凉一口汤,"到那边大概是下午三点。"
方鸣"嗯"了一声,低头吃面。热汤顺着食道滑下去,逾知白算是他真正意义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想到下次见面就是开学了,方鸣就觉得碗里的面突然没了味道。
"没准过完年就回来了,"逾知白打破沉默,"到时候再来店里找你?”
"谁管你。"方鸣撇嘴,"提前回来的话给我发个信息。"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听起来有点像撒娇。但逾知白只是微笑,眼睛在面馆昏黄的灯光下亮得出奇:"好。"
离开时外婆硬塞给逾知白一罐自制辣酱,让他以后常来玩。方鸣站在门口等他们告别。
去地铁站的路不长不短,正好二十分钟。他们并肩走着,偶尔肩膀相碰,又很快分开。街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你爸妈分开了吗?"方鸣问,盯着前方的人行道。
"嗯,大概在我初中的时候。"逾知白的声音很轻,"其实他们离婚后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方鸣点点头,又陷入沉默。地铁口很快出现在视野里,明亮的灯光从地下透上来,像一张大口吞噬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方鸣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但终究还是走到了入口处。
"就送到这吧。"逾知白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你快点回去。"
方鸣双手插在兜里,盯着逾知白围巾上的一处褶皱:"哦。"
逾知白轻笑,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短暂停留又消散:"那...我走了?"
"嗯。"
逾知白转身走向扶梯,方鸣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一步步往下走。就在逾知白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他突然回头,快步跑上几级台阶。
"方鸣!"
方鸣回过神,"怎么了?"
逾知白站在比他低几级的台阶上,仰着脸。地铁口的白光从他背后打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连发丝都在发光。
"我到沪城后..."逾知白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