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秋突然将青冥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太极图案亮起金光:"师妹!玉簪!"
南宫曌猛地醒悟,拔下发间的玉簪。簪头桂花纹样在红光中莹莹发亮,一道柔和的紫光从中射出,与青灯光芒交织在一起。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紫光中渐渐凝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郡主半透明的身影挡在众人面前,紫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手,那道红光就像遇到克星般节节败退。
"不!这不可能!"巫师惊恐地后退,"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郡主的身影微微转头,南宫曌看见她唇角熟悉的笑意:"阿曌,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南宫曌的泪水夺眶而出:"你说......要我记得你的样子......"
"还有呢?"
"来世......不要再认错了......"
郡主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最后化作点点紫光融入玉簪。与此同时,破碎的镜片"啪"地一声炸裂,巫师发出凄厉的惨叫,被反噬的力量撕成碎片。
山洞开始坍塌。段彧鹤一把抱起脱力的段彧凰,沈临秋拽着南宫曌向外冲去。就在他们冲出洞口的瞬间,整座山崖轰然倒塌,激起漫天雪雾。
回到龙巳关已是三日后。
南宫曌站在城墙上,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那场战斗后,大厥国残部彻底溃散,边关终于迎来短暂的安宁。她的颈侧还残留着淡淡的黑纹,但已经不再疼痛。
"喝点药吧。"
段彧凰捧着药碗走来,少年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南宫曌接过药碗,发现里面漂浮着几片桂花。
"沈师兄配的。"少年解释道,"他说能稳固魂魄。"
药很苦,但南宫曌一饮而尽。她看着段彧凰缠着纱布的手腕,内疚道:"对不起,连累你受伤。"
"值得。"段彧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条五彩丝线编织的手绳,"给,这是用往生灯的灯芯做的。哥说戴着它,就能......"
"梦见想见的人。"南宫曌接过手绳,指尖传来微微的暖意。
少年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其实那天......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郡主消散前,对你说了句话。"段彧凰的翡翠色眸子闪着光,"虽然没听见内容,但看口型好像是......"
"凰儿!"段彧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该喝药了!"
少年吐了吐舌头,匆匆跑开。南宫曌摩挲着手中的玉簪,簪头桂花纹样在阳光下莹莹生辉。她想起山洞中郡主最后的笑容,想起那欲言又止的口型......
夜风渐起,吹散了一地落雪。南宫曌将五彩手绳系在腕上,轻轻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那是郡主生前最爱的小调,讲述着一个关于等待与重逢的故事。
“《双影调》
(七言古韵小调)
寒星一点照铁衣,
紫纱半卷染秋篱。
曾约并辔龙沙远,
今独听雁过疏枝。
银簪绾尽千山雪,
金甲凝成九夜霜。
若问相思托何处——
半枕沉水半枕光。”
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宛如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界限。但此刻,腕间传来的温度却如此真实,仿佛那个人从未真正离开。
回到龙巳关的第七日,风雪终于停歇。
南宫曌独自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被积雪覆盖的战场。晨光中,那些凹凸不平的雪堆像是大地结痂的伤痕。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五彩手绳——这是用往生灯的灯芯编织的,段彧凰说戴着它能梦见想见的人。
可这三夜过去,她的梦境依旧空茫。
"将军。"
副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南宫曌转身,看见他手中捧着一个木匣:"清理战场时发现的,想着应该交给您。"
匣子打开时,一股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方绣着海棠的帕子,正是当年郡主随身携带的那块。帕子已经泛黄,边角处还有烧灼的痕迹,但那个歪歪扭扭的"曌"字依然清晰可见——那是郡主手把手教她绣的第一个字。
"在哪里找到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阴山南麓的废墟里。"副将犹豫了一下,"旁边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镜片。即使只剩指甲盖大小,南宫曌也能认出那是青鸾镜的碎片。镜面上沾着已经氧化发黑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南宫曌接过镜片,指尖刚触到表面就猛地缩回——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镜中闪过一抹紫影。
"您没事吧?"
"没事。"她将镜片和帕子一起收进贴身的香囊,"传令下去,加强北面巡逻。"
当夜,南宫曌带着亲信悄然出关。
雪谷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晕,寂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按照镜中指示,他们来到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山洞前。洞口石壁上刻着古老的符文,与阴山那个巫师洞穴如出一辙。
"你们守在外面。"南宫曌解下佩剑,只带着朔月枪和玉簪进入洞中。
洞穴不深,尽头是一方天然的石台。台上放着一个紫檀木匣,匣子上落满灰尘,却奇迹般地没有半点腐朽痕迹。南宫曌拂去灰尘,匣盖自动弹开——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件紫纱襦裙,正是郡主当年最常穿的那件。衣裙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吾爱阿曌亲启",字迹娟秀如昨。
南宫曌的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信纸。当她展开那张已经泛黄的纸笺时,熟悉的沉水香气息萦绕鼻尖,仿佛那人就站在身后,轻轻环抱着她。
"阿曌: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已不在人世。
不要悲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信纸上的字迹渐渐模糊。南宫曌抹去眼泪,继续往下读:
"青鸾镜的预言我早已知晓。命格逆转需要三个条件:玄阴之体、朔月之血,和一个心甘情愿的祭品。
我选择成为那个祭品。
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彧凰那孩子,而是为这片我们共同守护过的山河......"
信的最后一段墨迹尤新,像是后来添上去的:
"玉簪中有我的一缕魂魄,当你真正放下时,它会带你找到我。
记住,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南宫曌将信纸按在胸口,泪水打湿了衣襟。洞外风雪又起,呼啸的风声中仿佛夹杂着遥远的呼唤。她取出玉簪,簪头的桂花纹饰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紫光。
光晕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她伸出手。南宫曌闭上眼,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冰凉,却真实得令人心碎。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我会等着,直到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洞外的风雪渐渐停息。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照在南宫曌走出洞穴的身影上。她手中的玉簪不再发光,但握枪的姿势比以往更加坚定。
远处,龙巳关的轮廓在朝霞中渐渐清晰。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看见主将归来,吹响了迎接的号角。号声回荡在雪谷之间,惊起一群越冬的候鸟,振翅飞向湛蓝的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