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愈发痛恨帝王无情。
偌大的侯府一片狼藉,杨文建奉命搜查侯府,作风狠厉十足。
李季姜今早便听闻朝中有人弹劾父亲牵扯前朝的一桩旧案,生死存亡之际,整个侯府犹如一株浮萍随波逐流,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父亲,我们去找皇帝伯伯,女儿去求他救救您,还有皇祖母,她定舍不得您与女儿的!”
李恒泰将啜泣的女儿拥进怀中,他何尝未曾想过求助太后,可是陛下执政多年,太后老人家的权利已然被亲生儿子谋算干净了,“傻孩子,有心之人要害父亲,是躲不过的。”
“父亲~”李季姜无力跌在父亲的怀中,她该怎么办……
宁远侯喉间哽咽,想起故去多年的发妻,“季姜,父亲想你母亲了,她一个人这么多年,想必是恨透了我,父亲该去陪她了。”
李恒泰与妻子韦兰结识于灯谜会,风姿绰约的少女立在小摊贩前,一字一句猜灯谜,她聪敏百发百中,主仆二人揽着礼物回府,摊主看着空荡荡的摊位,气得吹胡子瞪眼,安排几个彪形大汉跟踪她们。
韦兰武功差劲,几招下来便落了下风,她们遭人团团围住,李恒泰的手下伺机而动解救被困的主仆二人;为聊表谢意,少女将自己赢来的灯笼送给出手相救的公子,如今昏黄的纸灯还挂在侯府的书房中。
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是李恒泰一手谋划,他们的相遇、相爱皆是;当韦兰明白便为时已晚,她的表弟被囚王府,亲姑母吐血身亡,整个韦氏成了这段荒诞婚约中的陪葬物。
韦兰急火攻心,足月的孕肚疼痛不止,她全身发软跌在地面,“李恒泰,是你你害死了我姑母,是你联合德妃害了韦氏!”
李恒泰抱起地上即将临盆的娘子,一声不吭往卧房跑。
她死死揪住夫君的衣领,泣声诅咒道:“我发誓,做鬼来找你索命,我要你生不如死!”韦兰艰难生下女婴便撒手人寰,一双杏眼泛红,模样稳婆一眼瞧去浑身冷汗涔涔。
“兰儿——”
李恒泰一病不起,他痛恨下人办事不利,后悔未能瞒住噩耗;当年参与算计韦氏的人,统统被他杀个干净,尘封已久的往事伤人心,黄泉路上兰儿会等他吗?
薄情郎,短命娘,双双纠缠乱轮回。
“殿下,属下调查到一件事,禁卫军统领司将军用的箭矢,同那日杀害齐姑娘的箭矢别无二致,恐怕中楚王的事是陛下有意加害殿下啊。”明佪递上那枚沾血箭矢,他一日都不敢忘记当初齐姑娘的死状,一直将它藏在身上。
郇常陵神色大惊,厉声斥责,“不得胡言!”
禁卫军隶属皇帝,司义博乃禁军统领,他怎么敢擅自行动?
难不成真是皇兄授意,让他刺杀齐眉瑛?
明佪双膝跪地,垂着头不语。
郇常陵唇齿轻颤,稳稳将人扶起来,“我知道你对我是忠心的,我也并无怪罪之意,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许提及,免得惹来杀生之祸……你亲自去查一查司义博,本王担心此人不忠,来日祸患无穷。”
“是,属下这就去查!”明佪得令提剑离去,修长的身形掩在浓厚的暗色中。
流民陆陆续续抵达上阳城外,上京城中武将得皇帝的命令赶往上阳城支援;镇北侯的男丁尽数前往,霍晏守在府中陪母亲,不再出府玩耍。
她待在后院练枪,一回身瞧见廊下站着一紫袍金衫的男子,“梁宣哥哥你怎么来了?”
郇常陵笑着走出廊下,接过她手中的红缨枪,“阿晏的武功长进惊人啊,今日闲着无事来瞧瞧你与师娘。”
霍晏咬咬朱唇,羞涩垂下眸子,转而抬头瞧着他,“梁宣哥哥今日不高兴吗?”
郇常陵挑眉,点点她的鼻尖,哼笑道:“阿晏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哥哥见到你心里不晓得多欢喜,阿晏想哥哥吗?”
“不,往常你来总是神采奕奕的,偏偏今日眉间若隐若现缠着一丝哀愁,”她温热的指尖伏在他的眉心,来回轻轻抚摸将阴郁揉开,“哥哥若是无人可以诉说烦恼,阿晏愿意听的。”
二人炽热的眸色交织在一处。
郇常陵心中一紧,躲开她抚摸的手,站直身子逗趣道:“我们家阿晏真是长大了,来上京这些日子愈发懂事伶俐,看来阿晏不需要哥哥再担心了。”他摸摸妹妹柔软的发顶。
霍晏摇摇头,心中暗道需要的,阿晏永远都需要梁宣哥哥的保护。
“殿下与小姐躲在此处聊什么呢,这晚膳都要开席了,夫人派奴婢来寻呢。”小菊提着裙摆走近,叉腰打趣二位主子;说罢只见霍晏独自一人离去,不免担忧询问道:“殿下,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郇常陵注视着远去的身影,“本王今日心情不好,不小心得罪了阿晏,勿怪勿怪。”
小菊掩唇轻笑,指着小姐的身影,“那殿下快去哄哄吧,免得小姐生气不理人呢~如今府里头昱少爷不在,为您出谋划策的人可没有的!”
丫鬟站在在原地,瞧着这对欢喜冤家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