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纹身店前,白斐和季行也告别,才发现他的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湿透。
而头顶的伞大幅度地倾向她的方向,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白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雨还这么大,要不要进来吹一下衣服再走?”
季行也眼睛一亮,一个好字呼之欲出,却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辆加长豪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他面前。
司机连同好几个保镖呼啦啦地涌下了车,十几顶纯黑大伞争着抢着往他头上遮。
“少爷,我们可算找到您了!!!”
季行也:“……我不是说今天自己回去吗?”
司机皱巴着一张脸:“哪能啊!季总和夫人耳提面命过,要我们每天寸步不离保护您的安全,您上次进医院季总都快担心死了,夫人也差点急哭了!您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季行也:“……好吧”
白斐站在屋檐下,目送季行也被保镖们护送着上了车,有人给他备好了干净的新衣服,有人及时给他递上热茶和一堆药片,就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而季行也神色很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仰头吞了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药,就好像习惯了似的,吞完捂唇咳嗽了几声,又扯松了衣领。
深陷的锁骨白得晃眼,白斐下意识移开眼神。车窗是单向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浪费鬼力去观察他。
她回过神,想关上门,车窗却突然降下,刚刚还一脸冷漠的少年柔和了眉眼,似乎想笑又不好意思似的,抿着唇和她挥手。
“那,明天见?”
白斐没忍住笑了,学着他的样子冲他挥手。
“明天见。”
……
第二日晚上八点,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清爽甘甜的青草香,还有湿润的土壤味。
南屿是座小城,依湖而建,依湖而生,市中心的情人湖一向都是南屿最核心的地标景点,它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经济繁华了,但还是人气长盛不衰。
最近这些年老城区改造,以湖为核心建成了一座环带休闲绿色公园,也成为了南屿市家长们放心遛娃的圣地。
只不过今天,情人湖不再是往日的情人湖了。
白斐坐在情人湖湖边的长椅上,方圆十里人丁稀疏,连大人都没几个,更不用说小孩子了。
“一个小孩都没有,那变态,或者说是恶鬼还会来吗?”季行也在她身边坐下,把吸管插进酸奶盒里递给白斐。
白斐咬住吸管,没什么表情,“你去找何阳,打探出什么了?”
“这事说来倒也奇怪,何阳说,他们在这守了好久,遇见过他三次,正面交手一次,从来没看见过他的脸。只知道他身手极好,似乎用的是一种尖利细长的武器,藏在袖子里,也没人看见过。”
“他警觉性很高,总是跑得很快,但也是能看见追踪痕迹的。唯有抓住他那次,他当着他们的面一眨眼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白斐皱眉沉思:“这种情况,可能是实力强悍无所畏惧才喜欢显形活动,或者说是刚成为大恶鬼,还不熟练显形和灵魂体之间的转化?”
“不过,倒是很少会有鬼会用实体武器的,还是这种冷兵器。”
“有啊,你不就是吗。”
“……那恭喜你见到鬼届唯二两个奇葩了。”
墨非和相夜经常揶揄她是古董,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天天拎把破剑到处砍。
季行也好奇道:“所以你为什么喜欢用剑啊?还是这么大一把剑,上辈子学的吗?”
“我不记得我的上辈子了,用这剑是因为……”白斐摸摸鼻子,难得有点尴尬,“当时去店里看的时候,这是最便宜的一把了。”
白斐记得那天,鬼帝派她来做白无常,还特意叮嘱她去买把趁手的武器。
于是白斐在酆都的一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卖兵器的小店里挑挑拣拣,才忍痛买了最便宜的这把黑铁重剑。
但直到她上任才知道,别的鬼差根本不用这种兵器,疑似鬼帝是那兵器店老板的托忽悠她花冤枉钱呢……
不过还好,她用得趁手,就好像这剑天生就是为她而生的一样,也省去了不少买符纸和改造魂体的功德值。
“在酆都,功德值是最重要的东西吗?”
“是啊。”
“你这么努力工作,是在赚功德值吗?”
白斐心酸地嗯了声。
季行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已经八点半了,还是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白斐拍拍衣角,起身道:“看来还是得主动出击,走吧。”
“怎么出击,我们又没有小女……我靠?”
季行也震惊地瞪大眼,只见白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的这个眼熟又陌生的小朋友仰头瞪着他。
“这不就有了?”
小朋友约莫七岁左右,和白斐有六分相似,脸上的线条被婴儿肥包裹住,眼睛又大又圆,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包子似的脸蛋圆鼓鼓的,可爱得不行。
偏生她还依旧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待会我去引出它,你在附近守着,如果见到何阳或者其他警察,就把他们引开。”
季行也应下,蹲下平视她,目光停在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脸,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
“白斐,我能捏捏你的脸吗?”
白斐阴森森地磨了磨牙,“你说呢?”
““我说……可以?”
“滚。”
季行也从善如流地滚了,滚去了某个草丛后面埋伏。
而白斐闭了闭眼,在睁开时眼里的警惕凌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稚子般的天真无邪。
她绕着湖边蹦蹦跳跳地玩耍,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可都快笑累了,也不见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
直到快要九点时,夜色已经很浓了,白斐从滑滑梯上第三次滑下,揉了揉笑僵的嘴角,开始思考要不要换一种方式。
忽然,周围的温度微不可查地下降。
有一只大手突然从后搭上了她的肩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略哑的嗓音。
“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