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阁路上，得罗子缠着左灵带他一起去，一路嚷嚷着要见东郭子，要当面把那老头痛骂一遍。

左灵难得一脸正经地道：“罗子，你听我说，不是不想让你去，而是此去可能凶险万分。如果我们能把东郭子带回，你在这里见和药阁见也没差。如果不能，你去了也只是徒劳。”

得罗子着急道：“你也知道危险，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我保证不添乱，行不行，就带上我吧。”

左灵皱眉道：“这不是添不添乱的事情，你懂我说的意思，罗子。而我也知道你在担心。”

得罗子黯然道：“是是是，我就是担心。我懂，多我一个就得分心一分。老乌贼那么狠毒，万一，万一……你们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啊。”

左灵道：“照目前情形看，只能赌柳台乌还不至于当着仙门世家面做的太难看，否则他也不好交代。”

得罗子眉头紧锁，困惑不已，道：“怎么说，老乌贼还能良心发现？不能吧。”

左灵道：“他召集诸家开会，可能是欲博一个好名声。那么道貌岸然隐藏极深的一个人，必然是不想在外落人口实的。因而，他应该不会当众发难，毕竟那么多仙门世家，若是在药阁有损，他必成众矢之的。”

得罗子点点头：“有道理，那他图啥呢？真那么大义凛然带大家治理疫病？”

左灵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未尝不可。”

得罗子：“……”

说着两人已来到暖阁，推门而入，只见桌上已经备好点心和茶水。不用想，这定是闻人淮叶提前便细心吩咐下去精心准备的。

左灵坐下倒了杯茶，道：“之前我就在想，柳台乌心思如此缜密，发动瘟疫后难道没有后手？时下瘟疫横行，四海动荡。解决瘟疫此计乃一石二鸟之策，既可借平疫之名扬威立万；又可借机剪除异己，使其他小门小派望风臣服。待得时机成熟，或振臂一呼可另立名目，做个盟主督主之类的。到时名正言顺坐上高位，受众家推崇万民敬仰。”

得罗子刚想开口，左灵喝了口茶，接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觉得那老东西没这本事是不？”

得罗子点点头。

左灵继续：“我想柳台乌的后手就是解决这瘟疫的关键，紫线萝。那老东西估计在这之前已经派人把焦木沙城周围搜刮一遍了。要是他真带回了紫线萝，并且已经有了医治之法，那我们要和他比的就是速度了。”

“有道理，不能让他占了这个先机，”得罗子继续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唉，难道这就是小灵子你刚一开始不想和闻人穆去药阁的原因？我说呢，小灵子，你不能是这么冷血自私的人。确实，这么说起来其实去不去也不重要了，留下来帮忙鼓捣下治病方法才是上策。”

左灵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看着得罗子，随后挑眉问道：“哦，那我若真不去，就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了？”

得罗子摆摆手，拿了个点心咬了一口：“不会不会，你永远不会是那种人。我知道你就是外冷内热，嘴硬罢了。唉呀呀，这个点心不错，快尝尝。”

左灵他拍了拍得罗子，叹了口气，道：“总之呢，此去为公是接东郭老头回来，也好尽快研制出药方，为私，就是咱们那缥缈的师徒情吧。罗子，你就别担心了。”

得罗子喝了一大口茶，把点心咽进去，道：“一路小心，你们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活着回来啊。”

第二天出发，独归远决定御剑而去。自从焦木沙城回来后，闻人穆功法有所长进，独归远对他稍加以点拨，并在其剑无念上灌注了点灵力，他倒也勉强能御剑而起。于是独归远带着左灵，闻人穆跟在后头，不消几个时辰便到了东阳药阁。

独归远先去拜见了柳台乌。柳台乌热情相迎，并道人还未齐，让独归远在药阁暂住几日。若拒绝柳台乌，可能反会引起他怀疑，独归远便应允下了。

左灵不方便进药阁，在附近寻了个偏僻的客栈住下，闻人穆理所当然以保护之名住在了他隔壁。其实他认为两人住一起更安全，被左灵瞪回去后只能作罢。

分别前，闻人穆给了独归远几张传音符，说是临行前姜景天给他的，以备不时之需。左灵在一旁冷哼，“恐怕不只有传音符吧。”

闻人穆干咳两声，道：“姜兄弟也是好意。”然后转向独归远神情凝重，作了一揖，“之前拜托独师叔的事，还请费心。”

独归远不语，只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面若冰山转身而去。

左灵看着独归远远去的背影，道：“还真是玄清大小冰山传奇。你拜托了什么事？”

“我想既然柳台乌要引你前去，必然把东郭前辈‘留’在了药阁，我拜托独师叔多打探下。”

“你知道东郭老头什么样子吗？”

“我向罗子兄打听清楚了，按照他描述我还画了画像。”

左灵神色复杂地看向闻人穆，欲言又止，睫毛扑扇了几下，把眼神移开，道：“回客栈吧。”

接下来三天都风平浪静，左灵每天睡到日晒三竿，开门都能见闻人穆，然后和他一起下去吃饭。左灵点菜也不客气，反正不是自己花钱。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自从躲开药阁追杀后，一路上都是花的闻人穆的钱。

玄清确实是有钱。

每晚闻人穆都会在屋顶吹埙，声音悠远绵长，不知道是不是这埙声缘故，左灵感觉睡得十分安好。

第三天半夜，左灵来到窗边，看闻人穆依旧在屋顶。想到上一次在屋顶两人不欢而散的场面，轻轻叹了口气。他还是没勇气问闻人穆何时以及如何，让自己还债。

相对无言，恩怨何解。

闻人穆放下手中的埙，对左灵伸手：“要上来坐坐吗？今晚月色很好。”就同那天你舞剑时一样。

看到左灵翻身上来那刻，闻人穆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一是没想到左灵会答应他，二是没想到左灵还有点功夫。虽然他知道他曾经有。

闻人穆道：“没想到左兄弟会功夫。”

左灵寻了个离闻人穆七尺远的地方坐下，道：“皮毛罢了，还得要闻人大侠多保护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