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叹了口气,将他们带到一旁的谈话室。
“向女士的情况不太乐观。初步诊断是食管癌,并且已经发生了肝转移。肿瘤标志物非常高,影像学也支持这个判断。目前来看,已经是晚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四期。”
“食管癌……肝转移……四期……”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小柏的心上。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怎么会这样?妈妈平时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偶尔会说胃不舒服,但她总说是老毛病,吃点药就好了。
怎么会突然……
“医生,那……那还有救吗?可以手术吗?化疗呢?放疗呢?”陆小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问着。
医生摇了摇头:“从目前的情况看,手术的意义不大,风险也极高。癌细胞已经扩散,单纯切除原发灶无法解决问题。至于放化疗,对于晚期食管癌伴肝转移的患者,效果也比较有限,而且副作用很大,可能会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
“那……那怎么办?”陆小柏的声音带着绝望。
“我们目前的建议是,进行姑息治疗,也就是保守治疗。主要是通过药物控制疼痛,改善营养状况,尽量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更重要的是,家属要多陪伴。”
医生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陆小柏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她从小总觉得疏离,但实际上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一直为她遮风挡雨、默默付出的母亲,怎么就突然被判了死刑?
陆淮安红着眼睛,默默地拍着女儿的肩膀,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此刻也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痛苦。
此时陆小柏的手机声响起,屏幕上显示是卫静。她强忍着悲痛,接起电话。
“小柏,你怎么样了?阿姨没事吧?”
卫静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显然,是戚枳光通知了她。
“静静……”陆小柏刚开口,就泣不成声。
电话那头的卫静沉默了几秒,随即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安慰道:“小柏,你别慌,慢慢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
“我妈她……她怎么就患癌了呢?”陆小柏断断续续地说着:“医生说……已经是……四期了。都怪我,我以前只知道顾自己的事情……我忽略了我妈的身体……”
卫静听完,也沉默了许久。
“小柏,这种时候你不能乱,阿姨还需要你。南都这边你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情,我会帮你盯着。如果……如果你需要钱,或者任何帮助,一定要告诉我。”
挂了卫静的电话,辛辰的电话也相继打了进来,都是同样的关心和慰问。
刚挂完电话,小柏的手机接连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她点开,是柳悦君发来的:“小柏,别怕,我们都在,钱先收着,这种时候应该用得上……” 末了还直接转账一笔钱。
紧接着是陈科亚发的微信:“安心陪家人,公司不用操心,给你批了长假。”
她一一回复完之后,手机短信提示一笔转账信息。
转账人显示:陈科亚。
朋友们的关心像一股暖流,暂时驱散了陆小柏心中的些许寒意。
但一想到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母亲,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向明珍从里面出来,准备转入普通病房。
向明珍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脸上罩着氧气罩,面色蜡黄,瘦了好多。
“妈!”陆小柏扑过去,泪眼婆娑地看着母亲。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疲惫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是戚枳光。
他风尘仆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小柏。”戚枳光走到她身边,看着病床上的向明珍,眼神黯淡。
陆淮安看到戚枳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不悦。
这个姓戚的,怎么也跟到这里来了?
他下意识地将陆小柏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仿佛生怕戚枳光会伤害到她。
“陆叔叔,我是戚枳光。”戚枳光注意到了陆淮安的敌意,但他没有在意,礼貌性点头。
转身对陆小柏柔声:“我已经联系了西华的医生,阿姨的病例和检验单发我一下。”
陆小柏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无暇顾及戚枳光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也无暇去想父亲为什么对他抱有敌意。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母亲身上。
听到‘西华’二字,她似乎又看到希望,那是全国排名前三的医院,对于癌症肿瘤总会有办法。
“都在这。”陆小柏从病房抽屉中抽出病例报告,递给戚枳光。
戚枳光接过病例,立即扫描发电子件到西华医院王教授微信。
此后几人跟着医生,一路将向明珍安顿在普通病房。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陆小柏守在母亲的病床边,一夜未合眼。
陆淮安也在一旁的陪护椅上坐着,默默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