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光靠黎苏苏一个人自然是爬不上龙床的,这里面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他早就知道当今圣上是女儿和沈冰的孩子,也因此,他纵容沈冰这些年来借着同僚的身份频频出入尚书府和女儿幽会,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废物长公主刚才竟会说出那番话,似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一样。
他现下也顾不得和长公主打嘴仗了,立时便急匆匆往宫外走去,打算回府把可疑痕迹清理干净。
谢楚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之后的一段路,她坐着轿撵,遭遇了一众冷眼。
现在朝中大多是外戚势力,皇室宗亲被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他们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当然,宗亲们一致认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谢楚,要不是她傻逼恋爱脑发作不愿登基,哪里轮得到个外人黎苏苏当权执政。
谢楚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冷眼,甚至还频频点头微笑,气得那些人吹胡子瞪眼。
行至最后,谢楚终于看见了一个高挑身影,她立即跳下轿撵,花瓣一样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隐隐还散发出清香。
慕容潇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长公主,先是一愣,继而弯腰抱拳:“见过长公主。”
谢楚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一触即分:“免礼。”
慕容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装扮的华贵至极的长公主,既惊艳又生气。
她今天化了淡妆,卷翘的睫毛弯成了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形状优美的嘴唇上点了红润的口脂,眉心上还贴了个绽开的花钿,衬得她的眉眼更加精致。
慕容潇知道,长公主打扮的这么精致漂亮,必然是去见沈冰的,她的眼里从来就只有那个人,无论有多少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都只会紧紧凝视着沈冰。
只过了一晚,长公主就已经把沈冰给她下毒的事忘了吗?
想到这,慕容潇本就冷漠的脸色沉了下来。
谢楚浑然未觉她的变化,笑着问道:“陪我一起去天牢?”
果然如此。
慕容潇心内十分抗拒,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她点头应道:“好。”
天牢幽深黑暗,脏乱不堪,谢楚一进去就被刺鼻的气味呛的咳嗽了一声。
虽然那咳嗽声短促细小,但慕容潇还是听见了,她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
谢楚看着那块四四方方的帕子,意外地挑了挑眉。
慕容潇仿佛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耳根子烧得通红。
她昨天,把长公主用过的帕子带回了家,亲手洗净晾干,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叠的整整齐齐,塞进了怀里贴身携带。
这样的行为,属实是有点变态了,并且现在还被长公主发现了,慕容潇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就在她愣神的间隙,谢楚淡定地把帕子接了过去,在身前挥了挥,而后掩住了口鼻,
帕子上没有一丝血腥味,只余淡淡的花香和皂荚香,谢楚隔着帕子深吸了一口气,藏在底下的红唇微微勾起。
这人根本就不像表现的那么冷漠,她对自己的心明明一片火热。
昨天抱都抱了,却还要搬出她有家室这件事来躲避触碰。
慕容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要没家室了。
谢楚笑着走进了关押沈冰的牢房。
在谢楚踏进去之前就已经有侍卫铺好了整洁干净的地毯,还搬了一张红木椅子放置于地毯之上,谢楚甚至能一边饮茶一边和沈冰对话。
“驸马——”
锦儿看见牢房里的沈冰之后,突然惊呼一声,满脸的不敢置信。
驸马怎么会被关在天牢里?
刚才路上她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尚书令大人说的那些话她听得云里雾里,她不明白,长公主这么深爱驸马,又怎么会害她呢?
直到来到了天牢,锦儿才开始害怕起来,看见一脸狼狈不堪的沈冰后,她更是爆发出了无比尖锐的惊呼声。
不——她不要伺候这样的驸马,她要回公主府,她不想在脏臭的天牢里多待一分一秒,她想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的叫喊声令谢楚十分不适,刚想皱眉,慕容潇就给狱卒使了个眼色,让人把锦儿的嘴巴捂住了。
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被关了一整夜,沈冰一脸疲惫,看见谢楚之后,她更是暗暗露出怨毒的目光。
她隐藏的很好,那目光只有谢楚和慕容潇注意到了。
之后她又冷着脸伪装成了一副高傲模样,微扬着下巴,眼神冷漠。
她知道,长公主殿下就喜欢她这宁折不弯的样子,她越是对长公主不屑一顾,长公主就越是贱的像条狗,自发摇着尾巴爬过来。
她梗着脖子:“长公主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驸马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当然是来救你出去的呀。”谢楚笑着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唯有沈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数秒后,沈冰更加得意,锦儿欣喜若狂,慕容潇冷若冰霜,旁边的宫女侍卫们则一脸麻木,暗忖——恋爱脑果然死性不改。
谢楚依旧笑着,只是那笑很是怪异,阴恻恻的,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下一秒,她就轻启朱唇,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呵,骗你哒!”
接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休书,劈头盖脸地砸在了沈冰脸上。
“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