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他紧张得手心直出汗,所幸她没直接挂断。
至于为什么不说话,一开始,他有那么点近乡情怯,紧张得忘词了。
忘词忘了有半分钟吧,他发现她也不说话,却也不挂断。
氛围顿时就浪漫起来。
他合理怀疑,祝云容的心思也不清白。
他就压抑着,好险没笑出声。
“恶魔前任来烦烦你~”电话里,邹以珩又说。
祝云容无声翻个白眼,嘴角却没忍住翘起来。
除夕夜,漫天飞雪中,她感受过的那股天时地利人和的安宁去而复返。
“那我上报天使,收了你个恶魔。”
邹以珩下意识想说:“不如你亲自收。”
话到嘴边又觉油腔滑调,太不矜持。
他就人模狗样儿一清嗓子:“听你朋友说,你给她支了个拍纪录片的招。”
“嗯哼,不然光靠你?”
邹以珩就笑:“行,感谢祝大功臣鼎力相助,我有荣幸请你吃个饭么?”
“没有。”祝云容拒绝。
“怎么呢?”
“你居心叵测!”
“这都让你知道了?”
邹以珩顿了顿,收起玩笑语气,坦言:“没毛病,吃饭就是个幌子,我确实想找你复合。那天你说的那些问题……”
听到要复合,祝云容心神一漾,不待嘴角咧开,又听他提起那天,脚趾一缩连忙打断:“那天的事,我需要跟你解释。等最近这段忙完吧,到时候见面,我们聊明白。”
“那说好,不能驴我。”
“我又不是小恶魔!”
“嗯,你是个骗子。”
“你瞎说,我从来不骗人。”
邹以珩就跟她算账:“你骗我说,我生日时候给我唱歌。”
祝云容:“。”
啊。
这事儿。
她是真忘了。
何况当时宏亚那情况,她快快乐乐给他唱歌也不合适。
她感到心虚,转手就挂了电话。
其实,不止是心虚。
她心脏欢喜得快炸开,她需要时间消化。
祝云容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个来回,滚完又确认一眼通话记录。
真的。如假包换。
她和邹以珩是真的打了一整个上午电话!
她抿着唇,从胸腔溢出声失而复得的喟叹,
梦一样,突然就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了。
她哥说的没错,邹以珩确实挺是个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祝云容每天都在等待。
等宏亚的风波平定,也等着跟邹以珩把话说清。
第一期纪录片已公开放出,但播放量不算很高,祝云容也不敢大肆宣传,怕物极必反招人膈应。
违约赔偿尚未结清,客户那边还好,大都愿意理解,但康安秀园催得很急,生怕逼不垮他们,网上还不乏营销号隔三岔五散布点虚虚实实的黑料抹黑宏亚……
宏亚需要一个支点,彻底被撬出泥潭。
等待期间,祝云容在厉风凭的陪伴下,度过了二十八周岁的生日。
看出她心不在焉,厉风凭问:“真不用我插手?我虽没权限明晃晃给你站台,偷摸推你一把还是不碍事的。”
“不让别人知道。”他又补充。
“不用。”祝云容摇头,“拒绝厉钰帮忙,又偷偷摸摸找你,显着我多又当又立啊。”
厉风凭就哼一声:“你清高。”
“我就是清高。”
“你生日,姓邹的没表示表示?”舀着蛋糕,厉风凭又问。
“怎么表示?”
“送个礼物、准备个惊喜之类的。”
“没有。”
“真分了啊?”厉风凭感觉他俩这恋爱谈的……过家家似的。
“暂时。”
他听出点意思:“怎么说?以后还有机会和好?”
“公司的事忙完,我们就和好。”
“别光你说,人家愿意么?”
“他愿意,他先提的,今天零点他还给我送了生日祝福。”
厉风凭:“。”
“这就是你说的分了?干脆直接和好得了,真能折腾啊。”他露出麻烦的表情。
“你别这副不屑的嘴脸,”祝云容就说,“当初分的就稀里糊涂,复合可不能再马虎了。我们得梳理明白,不能俩人都做梦一样,你情我愿,这页就轻飘飘算揭过去了,早晚还会出问题。而且分开时候我话说得太欠揍,应该正式跟他道个歉,告诉他我不是那么想的。”
她像个长辈似的拍拍厉风凭肩膀:“你不擅长这个,看我给你打个样,以后你那比我还臭的嘴再跟颜偏姐发生矛盾,就知道怎么办了。”
厉风凭若有所思笑笑,没再说什么,只喉咙动了一下。
十来天后,恰是五二零,宏亚终于等来那个“支点”。
本市市民刘犟犟热心公益,捐款五百万元,用于贫困老年人的医疗费用。
刘犟犟接受了媒体的文字版采访,她称:“是最近的一部纪录片让我产生了捐款想法,老年人作为弱势群体,生活中本就有许多不便利,理应得到社会的照拂,却有一些黑心机构昧着良心赚钱……”
她平素为人很低调,但这一回,刻意外泄了部分个人成就,炒股界大佬的身份很快被扒出,她神秘又强大,引人探究,个人热度直接带火了纪录片,不仅把十年前化工厂污染的事重新带回公众视野,也让顶着赔偿压力坚守职业道德的宏亚收获了新一波好评。
没多久,不知迫于舆论压力,还是无暇他顾,背后的人停止了对宏亚的动作,开始陆续有银行借钱给他们周转。
看到采访那天,祝云容直接驱车杀到了刘犟犟家楼下。
进门时,江湖传说中的炒股界大佬正架着老花镜,对照网上教程用烤箱烤蛋挞。
回头看见她,说:“就知道你得来,等会儿啊,还得十分钟烤好,桌上有酒,咱们姐妹一起欢庆五二零。”
祝云容无心听她说了什么,只把珍贵的皮包随意丢在地上,三两步跨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