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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拂,湖面波光粼粼。宁鸢站在湖边,手中攥着一颗小石子。
他抬手又放下,最终叹了口气,将石子丢进湖中,声音细微却格外清晰。
“练得再好,她还是觉得我笨吧。”他轻声自嘲,眼神低垂,语气里藏着几分说不出的失落。
他已经拼命练剑,想要追上孟莳,两人的实力却还是隔着一道鸿沟。
“笨。”清冷声音从背后传来,极轻、极低。
宁鸢猛地转身,看到孟莳正静静地站在几步之外,微怔。
——他应是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她的样子了。
快一个月不见,孟莳比走之前要瘦了不少。
站在湖边,白色劲装干练端正,银色发冠固定着高马尾,几缕碎发垂落在耳边。眉如远山淡影,透着一股英气。眉心朱砂一点,鲜红如火。
从前都是着清冷典雅的裙装,今日的未婚妻却很是不同,不认识的还以为面前站着个仙门世家少年郎,美得雌雄莫辨。
丑人各有各的丑法,美人却怎么穿都美。
莳姊吾妻,淡妆浓抹总相宜。
除了依旧比自己高,胸有点平,无可挑剔。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在这儿发呆,半天不练剑的时候,就在了。”孟莳不紧不慢地走近几步,目光掠过湖面,又捡起一枚宁鸢脚下的石子,在手里摩挲。
宁鸢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咽了下口水。
“怎么,练剑练得没劲,还是石子好玩?”
听到“石子”一词,莫名想到在脑子里过了好多回的“莳姊”这个亲昵的称呼,宁鸢脸上一热。
他连忙将手背在身后,声音低了几分:“没有。我只是……觉得剑练得再好,也不及你。”
孟莳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她轻声:“从我进清虞宗第一天起,师父便教导我:剑法不是用来追逐,而是用来保护。”
“你的师父,是虞夜虞掌门吗?”
“不错。”
孟莳与虞掌门之间,确乎是师徒情深。
真令人羡慕,他似乎也这样的长辈,但记不清了。
看着孟莳那冷清却近在咫尺的侧脸,宁鸢问:“那……你觉得,我以后能保护你吗?”
孟莳眉梢微挑,目光稍显意外地落在他身上。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宁鸢略显紧张的神色,似乎在琢磨他这句话的分量。
“你想保护我?”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嘴角扬起笑。
“嗯。”
“护人先护己。”
宁鸢眨眼。
“可我想一直在你身边啊。”他脱口而出,声音不大。
不能保护你的话,我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月光之下,那双杏眼纯良无辜,没了魔气熏绕,比犊羊还要圣洁几分。
孟莳的目光瞬间凝住,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宁鸢有些后悔这么说了。
真诚,是杀必技。
晚饭吃几颗花生米啊,醉成这样!
原以为孟莳会嘲笑他一番,顺带着再打击一下他的实力,没想到孟莳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比白天的严厉多了一分柔和:
“那便试试,我等着。”
宁鸢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他拉住孟莳欲走的衣袖。
孟莳:“......好话不说第二遍。”
“说嘛说嘛,我真的没听到,刚刚有只鸟飞过去,我注意力不在。”撒娇般的语气,摇着某人袖子。
这小东西,装傻充愣有一手的。
“不说。”
孟莳扯回袖子,转身迈步离开。她步伐急促,衣摆翻飞。
宁鸢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呼吸停滞了一瞬。
捡起孟莳方才拿的石头,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指尖留下的温度。
宁鸢将石子紧紧攥住,目光决然而坚定。
“等着我保护你!”将手拢在唇边大喊,孟莳远处的背影僵了僵。
“孟莳!你等着!我很快就能保护你啦!”发觉她能听见,宁鸢又重复喊了一声。
孟莳的脚步越发快了。
“等着我。”宁鸢反复重复,如同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