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南淮攥紧双手,神色复杂抬起头。
在众人讶异目光中,蓝青司笑容加剧,兴致勃勃地同他打招呼。
“啊呀,”他故作惋惜:“或者我该叫你‘南淮’?这几年在长丰观过得怎么样?还记得远在南边的父母家人吗?”
“我……”南淮眼神躲闪,声音微弱地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
方涯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压抑着怒气问道:“怎么回事?南淮,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可没说他做了什么,”蓝青司得意地笑出声:“我们同为蓝氏族人,天各一方良久,在这里叙叙旧而已。”
王奉虚顺着之前蓝青司的目光看去,叫住了愠怒的方涯:“先回观里,我已经上报了异管局,这里回头再来收拾。”
王天福犹豫看向一边的南淮,见对方垂头丧气站着,半边身子都在阴影里,看起来十分可怜,有些想说什么。
“走!”王奉虚一把拎起王天福后领子,不动声色瞥那小道童一眼:“他暂时没什么危险。”
说着,方涯扛着晕倒的小辉,王奉虚拉着王天福,几人速速回头折返上山。
而蓝青司则讥嘲地掀动眼皮,对南淮说:“几年不见,你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了。”
南淮麻木开口:“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你把观中布阵点位告诉给我们的时候,不是猜到什么了吗?”蓝青司话音带刺:“认清现实吧,你是蓝家人,别真把长丰观当家了。”
南淮张了张嘴,一向机敏的他却没能说出什么,眼里却好似有火烧。
“你不会还想回去吧?”蓝青司故作惊讶,尔后眉毛一挑,奚落道:“白鹤也身边的人出了事,你又同我们逃不开关系,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出了事?谁?”南淮突然抬起头,直直盯着他:“不是说好了不伤人命吗?”
蓝青司一愣,半晌哈哈笑出声:“你脑子坏掉了吗?那可是太隐仙律!”
他话音倏地一冷:“不伤性命就能取得的东西,你当是地里的大白菜啊?”
南淮只是死死盯着他:“你说谁受伤了?”
“谁知道,一个修路的小毛孩……”
蓝青司嘲讽的语句还没讲完,对方突然神色巨变,转身也向着山上去了。
蓝青司怔怔看过去,须臾哼了一声:“疯子。”
……
长丰观的钟楼响起一阵沉闷的钟声,震得斗拱梁木间扑簌簌落下一层灰。
弟子们正各司其职,闻声纷纷愣在原地,监院师叔目光一凝,果断指示道:“可能是地震了,先安顿游客到安全的地方!千万不要靠近竹斋的方向!”
移灵阵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游弋蜿蜒,转瞬将竹斋所在的整个山头笼罩起来。
“嘿嘿,终于开阵了,”红寸头兴奋不已:“现在这群牛鼻子就是拔了牙的蛇——”
胡老头谨慎地让她住嘴:“小心姓白的藏了一手。”
他伏在山林间朝下看去,那抹白色身影自听见钟声后便有所警觉,令木头道童推着自己,朝竹斋方向折返。
轮椅在阵法中心急停,白鹤也垂眸看了眼地面上蔓延的阵法光纹,喃喃道:“移灵阵?好大的手笔。”
胡老头躲在红寸头傀儡的后方,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白衣青年:“处在阵中心,居然还能察觉到端倪,果然难缠。”
移灵阵乃是一门布阵方法严苛、需求灵力极大的法阵,能束缚阵中者灵力,宛若专为修道者准备的囚笼。
他们花了半月的准备才能启动此阵一刻钟时间,机不可失,饶是艰难险阻,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白鹤也抬指拂过袖口沾染的竹叶,那片叶子瞬间镀上一层金属光泽,化作利刃呼啸而出。
“叮”地一声脆响,红寸头慌忙操纵傀儡格挡,铁制的手臂当场被削去半截。
“干!”红寸头大惊失色:“移灵阵对他没用!”
“冷静!”胡老头瞪着眼珠,咬牙厉声提醒:“你仔细看,他的灵力正在削减!”
他们花了小半年工夫偷偷在这鹿驳山埋了催动阵法的符篆,又不辞辛苦将长丰观的“监控网”一个一个捣毁,要说这都没法影响到白鹤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白鹤也的确比他们预想中还要恐怖,即便身处法阵中心,竟还能勉力行动。
“行了,我们先躲半刻钟,”胡老头阴险地笑起来:“把你傀儡扔过去,等消耗了他仅存的灵力,咱们再出动。”
“就知道使唤我,”红寸头不满:“你怎么不让你孙子去?”
胡老头早就恼她斤斤计较,憋了一口气愤然道:“之前拔除地脉中的符篆,我孙儿已经损伤了些元气,你有傀儡,当然能用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