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知道贺忆舟都对尧新雪说了什么,但没喝醉的时候却什么都不会说。仿佛只有凭借着酒精,才敢对着尧新雪说这样直白的话,以作笨拙的安慰。
尧新橙蜷起来,睡着时仍然惦念着给尧新雪留位置,乖巧地睡在一侧。他的头发孩子气地卷着,尧新雪无言地看了他一会之后,给他盖好了被子。
就在尧新雪出神之际,宋燃犀从过道处探出个脑袋,小声地叫了声尧新雪,然后暗示性明显地摇了摇手里的啤酒。
尧新雪无奈地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想我一晚上伺候两个醉鬼吗?”
宋燃犀期待的眼神一下就变得不悦,他不情不愿地说:“我酒量又不差,在我那喝谁要你伺候了,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庆祝黑羊四进二?”
尧新雪看着他变脸这么快,忍不住笑了,顾及到尧新橙在睡觉,他只是挑眉轻声道:“想,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知道。”
宋燃犀仿佛被戳穿了什么心事,表情略有些不自在,转过身强词夺理道:“别人说给我听的。”
猫此刻正睡在宋燃犀用毯子围成的小窝里,尧新雪坐在窗台上,开了一听啤酒。
从窗外看去,能看到楼下堆积如山的垃圾和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夜色极深,远处斑斓的灯光隔着这层玻璃,落在尧新雪的眼里,像极了透着鱼缸看物像。
“你这里风景挺好。”尧新雪靠着玻璃窗懒懒道。
“那就常来呗。”宋燃犀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现在不是来了吗?尧新雪似笑非笑地将自己手里的啤酒和他的相碰,“你不是来祝贺我的吗?”
“嗯,恭喜你们晋级,马上就要角逐冠军了,一切顺利。”宋燃犀坐在他对面,只尴尬了一会,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捏着啤酒罐,很认真地看着尧新雪回答。
“好。”尧新雪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苦涩的酒液顺着他的喉管滑进胃里。他的酒量深不可测,即使刚跟队员们庆祝完,脸上也不见醉意。
尧新雪随意地赤脚踩在宋燃犀的脚背上,仿佛嫌窗台太冷了。有时候,宋燃犀看着他心想,尧新雪和猫一样,带着些许恃宠而骄的理所应当。
小房子也总是睡在他的身上,总是爬上他的肩膀。因为它知道宋燃犀不会伤害自己,它知道宋燃犀会保护自己。
宋燃犀没有赶尧新雪,只是跟着仰头喝了一口之后,脸就泛了一层酡红。
尧新雪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宋燃犀醉醺醺地往窗台后靠,他望着尧新雪,然后笑了一阵。他看到尧新雪的长发落在窗台上,像窗台上积了一层雪。
宋燃犀伸手想要捞起那几绺长到地面上的头发,却因为一直捞不到,身体往旁边倒去。
尧新雪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拽住他。勉强没让他就这样摔在地上。
宋燃犀就着这样的姿势,看着尧新雪,眼底笑意不减,他显然醉得不轻,看起来傻傻的,说话却是完整的:“尧新雪,你不要掉下去。”
尧新雪在听到这句话时瞳孔猝然放大,他看着宋燃犀,眼睛微微眯起,在短暂的注视后转而弯了起来——他笑了。
如果宋燃犀还清醒,看到这个笑容也许会感到被某种怪物盯上的毛骨悚然。
这个笑和尧新雪平常那些温柔的、礼貌的、带有安抚性的笑容不同,带着明显的被看穿的意味。
然而他已经醉透了,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
渺远的夜空如同一匹深蓝色布绸无限地向远方无限延伸,毫无一丝点缀。
同一时刻,贺忆舟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反锁上门之后立刻扔开了那根拐杖。
他踉跄着、像正常人那样迈开脚步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就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痛得闷哼一声,身体撞到旁边的书架,零散的几本书就这样掉下来,砸在他身上。
此时此刻,贺忆舟狼狈不堪,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只看到了一封邀请函掉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颤抖着手指打开了那封镶着金边的邀请函,手指抹过那一行花体英文,最后目光落在了“尧新雪”这三个字上。
在注视了许久这个名字之后,他苦笑着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晚上十一点,贺氏集团的最高助理收到了来自少东家的电话。
“这场比赛的总分数按比例计算,网络投票占30%,单曲销售占30%,现场投票占40%,黑羊连续三场表演获得现场表演的最高票数,同时网络投票、单曲销售等有高达96%的支持率,预测将获得冠军。”助理兢兢业业地为这位继承人提供了预测。
“等他们二进一时,另外一支队伍叫什么?”
助理客观分析道:“根据过去几场赛事的胜率计算,另一支队伍极有可能是焚星,他们网络投票与单曲销售有89%的支持率,现场表演综合下来有五分之四的票数,但与黑羊相比,竞争力仍然较低。”
“那就买断他们的单曲,增加他们的网络投票。”
“您的意思是……”助理有些讶异地问。
“去办吧。”电话对面,贺忆舟只是厌倦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