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燃犀第二天起来,就听到楼下一片混乱。
“怎么了?”宋燃犀的表情变得严肃,边走下楼梯边问。
私人医生周九还扶着气得脸色铁青的宋洲,应怜眼睛都红了一圈。
“没事,只是公司出了点事,我回去看看。”宋洲淡漠地看了眼宋燃犀,推开了周九和应怜的手。
“您的心脏不好,需要静养,不宜动气。”周九诚恳地说。
“留在家里好好休息,等我去处理。”宋燃犀看了眼手机上新闻的内容,按住了宋洲的动作冷静道。
奇怪的是,这一次连应怜都没有说话,她的眼眶几乎要流出泪水,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一把年纪了还操心什么,不会把你公司搞倒闭的。”宋燃犀随意地拍了拍宋洲的背,然后用眼神示意周九把他扶到沙发上。
“你个小孩懂什么……”宋洲没个好气,刚想拉住宋燃犀就被宋燃犀截住了话音。
“我二十一岁了,早成年了。”他淡淡道。
宋洲一时哑口无言,他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宋燃犀,才茫然地意识到,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懒得跟他们扯淡,宋燃犀又哄了应怜几句,就随便抓了车钥匙往外面走。
他坐上车,打通了宋氏集团CFO林译的电话。
“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宋燃犀吩咐道。
宋氏集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药企,在宋洲的经营下,口碑向来相当不错。现在宋洲却被曝挪用公款,一夜之间,什么样的丑闻谣言都趁势扑了上来,充满了恶意。
宋洲本来就患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听到这些消息当即就要被气倒。
宋燃犀看着红灯的数字从三跳到二,手指随着思考叩了下方向盘,他当然不相信自己父亲的人品有问题,宋洲从小到大对他的教育就是要诚信、善良。
这件事显然是有小人在作怪,恰好掐着宋燃犀从巴黎回来的时间点,宋燃犀几乎都要怀疑是冲着他来的了。
“十五年前,董事长以开发新型靶向药物为名立项,开设了合作实验室,这几份文件被人举报为伪造,董事被指控利用职权延长项目周期,一再拖延审计,举报人认为在这个项目上的资金其实早就进了董事长的口袋里。”
“对方的证据确凿,对他的说辞极其有利,实验的部分细节被模糊化,我怀疑是高层有意陷害董事。”林译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汇报。
林译是宋洲的心腹之一,自然不会隐瞒,了解宋燃犀的作风之后很快就将情况整理清楚。
“所以那笔钱呢?你不会也不知道吧?”宋燃犀继续问。
“……董事利用职权延长实验项目的周期,在财报中注明"阶段性成果未达预期",以此拖延结项审计。我目前只知道这八千万被分批转入了海外的一家空壳公司。”林译答道。
宋燃犀轻轻眯了下眼睛,然后啧了声:“没事,我来处理,当务之急是稳住那帮股东,去准备一下吧,我半个小时之后到。”
“好的。”
……
“我们不会被炒鱿鱼吧?”
“有可能啊,我今天已经开始刷BOSS直X了……”
“这事闹得太大了……”
大楼里,白领们在交头接耳。
“想走的人今天就给人事递辞职信,随时欢迎。”宋燃犀单手插着兜,快步地走过这群人的中间,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忙面红耳赤地让出了一条道,林译早在第一时刻就跟在了他身边。
“小宋总……”
“您怎么来了,哈哈,我们开玩笑呢……”
他们绷着笑脸,看着宋燃犀一身休闲装,闲适而挺拔。
宋燃犀年轻、英俊,却又不失风度,说话时准确地看向了刚刚说话的几人:“背后议论公司实在不是员工的美德,你们还是等人事的通知吧。”说完,示意林译记下这几个人的名字。
宋燃犀知道自己在公司的人眼里最多算个有点演技的纨绔,要宣布接管公司显然没有信服力。
于是他选择了杀鸡儆猴,至少应该让人知道谁才是话事人。
他心里有了打算,扮黑脸自然得心应手。
宋燃犀无视了其他人怪异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到达最高楼时,面上的笑意不减。
学尧新雪,看来很有用嘛。他路过玻璃窗,余光瞥见自己的侧脸。
股东们早已等在了会议室上,准备对宋洲进行问责,然而当看清来人时,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小宋总不是要去演戏吗?又回来公司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忍不住冷哼一声。
宋燃犀坐上了主位,熟稔得像回到自己家,他微笑道:“是要去演戏,不过宋氏到底是宋家的产业,家父身体抱恙,我作为儿子来处理也是应该的。”
“这么大事,怎么都应该是宋洲亲自来吧,你……”有人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各位稍安勿躁,我向各位承诺,全权代理家父的一切事务,给各位一个交代直到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宋燃犀微微抬起下颌,眼底却全无笑意。
“你想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你知道这件事让公司的股价跌了多少吗?”有人忍不住开口。
“半个月,我保证给大家一个交代,同时将你们的亏损都补回来,可以吗?”宋燃犀挑眉道。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僵硬着打破了沉默:“可以,只是希望你不是在说大话。”
宋燃犀就这样坐在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冷眼看着那些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其中有些人不乏是宋洲创立公司时的朋友。
你一没钱没权了,“朋友”也就一拍而散了。
宋燃犀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唏嘘的,他早在离家出走那会就看透了所谓的人情冷暖。
只有林译还站在原地,他看着出神的宋燃犀,忍不住问:“您说的半个月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哄哄他们而已。”宋燃犀嗤笑一声,他孩子气地伸长腿一滑,远离那张桌子后站起来,懒洋洋道,“走吧,去收拾烂摊子。”
林译却还站在原地皱眉,显然对宋燃犀轻佻的说法怀有意见。
宋燃犀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哎,开玩笑的,你怎么又当真了,我来的时候已经想的差不多了,半个月……”他啧了声,“虽然是紧凑了点,但还是能搞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