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品味着安宁方才说的话,心中大是欣慰,自己背负这样一个有胆有识、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儿,纵是激战强敌,跋山涉水,也不枉了。不禁想到:安宁小小年纪能不畏艰险、处变不惊,既聪慧又有胆识,还真和自己十分相像。嗯,是我辈中人。
这时安宁看金寓北搭好了绞盘,对他喊道:“叔叔、叔叔。”金寓北抬头看看安宁,问道:“怎么了?安宁。”安宁道:“你把姑姑的包袱解下来,系在我身上。”苏儿回头道:“安宁乖,姑姑背着就行了。”
苏儿一来看安宁身子弱小,二来是不想他人动她的这个包裹。虽然背负安宁,又再肩负锦包,较为不便,但仍不想把锦包放开。
安宁却仍是坚持己见,说道:“姑姑,待会儿遭遇敌人,我怕你这样不好迎敌,我能看好包裹,就让我背着吧。”
苏儿心中不禁一颤,这小女孩儿在此险恶关头,竟还能如此为人设想,也如此镇定,毫不慌乱,真是难得。随即说道:“好,姑姑信你。乖孩儿。”
金寓北过来从苏儿肩上解下锦包,系在安宁背上,用手拉了拉,试试是否系得牢固。他知道,这个锦包,对苏儿来说无比珍贵。
苏儿见金寓北结束停当,转脸对安宁道:“安宁,抱好姑姑,咱们要下去了。”走到绞盘旁,剑交左手,俯身拾起牛皮长索。
金寓北站到苏儿身旁,道:“苏儿,当心!”
苏儿心中一动,回首对金寓北柔情一笑,心想:今日这次下崖才一下子发觉,三年来,不知在这崖壁之畔上上下下几百回,每到这里,他都以这样疼惜的语气和眼神嘱咐自己,但每次自己都是随口答应,不以为意,自顾逍遥来去。真是日常之中,只道一切都是寻常,往往熟视无睹。今日离去,其情其景难再重现,才陡觉这一点一滴的情景弥足珍贵。
苏儿继而想到:世间人往往能举重若轻,为了爱人,再重的艰难险阻也扛得起、冲得破,且留下许多传奇绝唱。可当尘埃落定,悲喜过后,情意却禁不住平淡岁月的消磨风蚀,往往传奇变悲恨,绝唱成挽唱。又有谁能如北官这般,多年来举轻若重?从幼时直至眼前,二十年如一日珍视我上官苏儿。即便小如芝麻绿豆的点滴小事儿,他也都是这般尽心尽力,回护周全,自小至今,从无淡薄。
苏儿想到这些,心中大慰:师兄,我已悟到你的这般挚爱珍惜。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苏儿又怎能枉你如此待我。
金寓北见苏儿竟在此刻定身浮想,神色沉醉,轻声问道:“苏儿?”苏儿回过神来,没有作声,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说声:“安宁伏好!”遽尔从崖顶涌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