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声响,雨声渐渐密集,远处的山峦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太阳下山了。许沐安踉跄地在山路上跑着,说是跑,却比走快不了多少,脚步凌乱而沉重。他在崎岖的山路上摔倒了一跤又一跤,说不清哪里受伤了,只是很痛,全身都很痛,但他不敢停下来,他要找到许沐可。
终于在又一次摔倒后,许沐安彻底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雨水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他睁开眼,只有高耸入云的层层大树,没有人能找到他。许沐安努力呼吸着,却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
在窒息中,许沐安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吸入空气。耳边没有雨声,身上也没被雨水淋湿。又做梦了。床头的手机显示着3:05,凌晨的云际市偶尔传来几声远处车辆的引擎声,像是城市的梦呓,很快又消失在寂静中。他摸了摸胸口,心跳仍未平息。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清醒的夜晚,也不知道那个梦到底做了多少遍。九年前的清明节,许沐可走失在老家的山上,从此,许沐安也彻底留在了那片土地中,无法挣脱。
远处的天际线慢慢泛出淡淡的粉色,许沐安放下手中的化学试卷轻轻叹了口气,原本一个半小时的化学卷子愣是被他做了三个小时才写完。许沐安看着满篇的红叉还是决定先去洗漱。站起来的瞬间,视线突然被黑暗侵蚀。他匆忙伸手想抓住椅子,却忘了椅子带滑轮,结果连人带椅重重摔在地上,椅子扶手砸在了左手手腕,手腕纱布上的暗红色渐渐变成了鲜红色,许沐安疼的惊呼一声,然后紧紧的蜷缩住了身体。十五分钟后,满头大汗的许沐安才从地上吃力的爬了起来,他缓慢的走向洗手间,镜子里的人有一张清秀稚嫩的脸,不过过于消瘦,两颊有些轻微凹陷,泛红的眼角下是两个青色的黑眼圈。左手手腕还在流血,许沐安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把手放在冷水下冲走了鲜红的血迹,仿佛就此能冲去受伤的记忆。
许沐安换上了白色的纱布,伤口被掩盖,但疼痛却无法忽视。伤口的跳动感伴随着灼热,仿佛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有些伤痛,永远无法愈合。
许沐安拖拖拉拉的走到客厅,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推脱今天的早餐,抬头却看到空荡荡的餐桌。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4月3日,才意识到今天上完课,明天就该清明放假了。清明节对许家人来说不仅仅是祭祖那么简单,9年前的清明节,许沐可走失。许妈妈由于过度伤心导致情绪持续低落,最终发展成了抑郁症。而唐糯米也因此早产……
“许沐安!干嘛呢,喊了你多少声了,还在发呆!”顾辰阳突然闯进门,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将许沐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许沐安看着逆光向他走来的顾辰阳,阳光从顾辰阳身后洒进来,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许沐安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快步走过去揽住顾辰阳的脖子,“辰哥,走!咱们上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