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蘅是在治疗一株野菊花妖时获知钩吻的存在的。
野菊花妖已经修炼得可以开口说话,在月蘅淡金色的灵力下舒展着叶片,开始跟月蘅告状。
“大人呐,我们都承接过您都恩惠,但您还是得听我一句劝,善良可千万别用在坏东西身上。”野菊花妖哼哼道。
月蘅不解地歪头:“怎么会呢?这山中皆是我们的同胞。”
“要说坏东西……在我看来,只有三界共敌的鬼族才算坏东西,我当然不会对鬼族仁慈。”月蘅想了想,认真地对野菊花道。
“哎呀、哎呀。”野菊花用她的叶子挠了挠花冠,月蘅给出了一个她无法否认的答案,这让她的小心思被衬托得十分狭隘,但她还是气不过,向月蘅摊开一片已经坏死过去的叶片。
“可这山里也有坏东西,在身边的可比别的危险多了!您看,我就是中了钩吻的毒。她和您可不一样,您为我们带来庇护与平安,她所到之处,皆是枯萎的死气啊!”
月蘅自然知道这种毒草,但他还未在龙门山见过。这是神农氏尝过的最后一味草药,人类称其“断肠草”。根据野菊花提供的信息,他来到了龙门山北侧一处背光的山谷。
锦璃一下子就认出了这里。眼前的场景随月蘅的视角而变换,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蜷缩在暗处的瘦小的身影。
月蘅没想到钩吻已经化出了人形。眼前这女孩约莫十岁,周身五米之内寸草不生,她屈膝环抱着腿缩成一团,小腿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正汩汩流血,伤口处开出了一排黄色的小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修出人形后的钩吻毒性更甚,连散发的香味都带上了剧毒,但月蘅的修为远超过她,仗着优秀的疗愈力依旧向她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月蘅一贯好脾气地询问。
钩吻抬起头与他对视,她有一双漂亮的黄色眸子,眼神却带着浓浓的阴冷和防备。她似乎没想到月蘅会靠近她,意外之下,竟一时失语。
不说话也不会让月蘅感到不快,他在女孩面前蹲下:“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来为你治疗。”
他为钩吻治好了腿上的伤,没有马上离开,顺势就在她身边坐下来。钩吻不自在地向一旁挪了挪。
“我知道你也是想晒晒太阳,才在南面跟别的花草起了冲突,对吗?”月蘅笑眯眯地问她。
钩吻咬着下唇,半张脸埋在胳膊里,迅速看了月蘅一眼。半晌小声开口:“别以为你给我疗伤,我就会感激你。”
小白眼狼啊?锦璃皱了皱眉,得亏月蘅脾气好,要是换成她真的会被气得够呛。
月蘅伸出手,掌中生出一片藤蔓。那淡绿色的叶背蒙着一层银白色的绒毛,蜜金色的花瓣细长微卷,好似把碎银与金箔串成的风铃。
“你看,其实我们的本体很像。刚好我也可以解你的毒,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如何?”
钩吻转过身背对着他:“凭什么?”
“我们草木系妖族化形不易,你的修炼应该很需要晒太阳吧?跟着我的话,大家就不会针对你了,每天都能晒太阳哦。”
月蘅的话很有诱惑力,钩吻犹豫再三,别别扭扭地答应了月蘅。
“……我叫栖雾。”
从此,月蘅五米之内必有栖雾的身影,刚开始植物们惊慌失措,但很快就发现栖雾的毒似乎得到了抑制。
有月蘅在,栖雾就没了威胁,植物们也不再讲栖雾的坏话。栖雾每天都跟着月蘅转山疗愈,锦璃看着她由起初的远远跟着到逐渐靠近,再到后来主动帮月蘅打下手,眼里的戾气已消散了不少。
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将月蘅平淡又充实的修行展现在面前,栖雾的身影一直在他身旁。
作为龙门山第一个自主化形的草木系妖族,栖雾极有有修行天赋,很快她的体型就由矮小的女童长成了少女,身高又如拔节般长成窈窕的成女,月蘅还是从前的模样,不过现在栖雾和他亲昵的走在一起,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真的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们是什么关系?
锦璃看了一眼一旁的烛夜,在幻境里,栖雾后来开始叫月蘅师尊。
栖雾跟着月蘅修行,可她看向月蘅的眼神显然并不算清白,锦璃低下头来,心神不宁。
突然,一片火光映得锦璃满身通红,她惊讶地抬起头,幻境中的龙门山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电光石火间,她想到曾经在伊水河里听族中长辈们说起过,数百年前龙门山因为干旱发生过一起凶猛的山火,几乎将整个山头都烧了个干净。
大火势不可挡地蔓延,月蘅把栖雾藏了起来,自己则冲进了大火去救还能救下的小妖,所有草木系妖族在火面前天然被克制,月蘅纵有千年修行,也无法平息这场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