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热闹的街市缓步前行,耳边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和行人的谈笑声。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街角传来,音调欢快,陆攸宁脚步一顿,轻声道:“这曲子倒是别致。”
韩雪薇意味深长地一笑,顺着笛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衣、头戴斗笠的壮汉坐在角落里吹笛子,她走到吹笛人跟前,把头上的蝶恋花步摇放到了吹笛人前面的破旧的铜碗中。
壮汉抬眼看了看,没有言语,笛声未停,却换了一个调子。
陆攸宁奇怪,“你为何给他那么重的礼?”
韩雪薇笑着回答:“这并不是最大的礼,一会儿他还能得到更好的。”
陆攸宁觉得不太寻常,也只能跟着韩雪薇继续往前走。
前方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手里拿着一盏绘着青蛇的花灯。
那花灯上的青蛇张着血盆大口,漏出獠牙,蛇目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出邪恶的意味。
街上有胆小的孩童,看到那盏青蛇花灯,吓得哭喊起来。
突然间,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个蒙面男子横冲直撞而来,行人纷纷避让,那少年躲闪不及,被他狠狠地撞倒在地。
少年手里的青蛇花灯被撞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落到了地上,转眼间就被慌乱的行人踩扁了。
少年吃痛地蜷缩在地上,他的虎头帽被碰掉了,可怜兮兮地,没有人管顾他。
韩雪薇瞧着那摔倒在地的少年郎,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她满脸同情地对陆攸宁道:“姐姐快看这小哥儿,跌得这般重,鼻血都止不住,哭得教人心疼,也没人去扶他一扶。”
陆攸宁闻言上前,将那少年搀起,温言软语道安慰他:“莫要再哭了,往后出门记得小心些,别再再摔着了,怎么没见着你家大人?你自己来的吗?”
少年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双手紧紧抓住陆攸宁的胳膊不放,“我家里没有大人,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陆攸宁皱眉,这少年说的什么话?哪有人自称孤魂野鬼的?
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伴随着惊叫声,“马惊了!快闪开!”
一匹失控的黑马直冲灯棚而来,马上骑手已被甩下,马鞍歪斜,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人群四散奔逃,躲躲闪闪,乱了秩序。
陆攸宁着急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躲到一边去。”
话音未落,她忽觉臂上一紧,刚才还在哭泣的少年此刻眼中血光乍现,方才的稚弱之态荡然无存,他反手扣住陆攸宁的胳膊,恶劣一笑,“讽刺道:“戴珍珠耳坠的女子,真是个傻瓜,别人让你来扶我,你便来扶?既然落在我手里了,就跟我一道做个孤魂野鬼吧!”
陆攸宁吃痛蹙眉,欲要挣脱,开始使劲地挣扎,那少年力道大得出奇,轻哼一声:“自不量力!”
霎那间,另有一匹黑马如疾风一般掠至陆攸宁身前,马背上的黑子蒙面男子俯身一探,便将陆攸宁掳上了马背。
陆攸宁猝不及防,只觉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已在马鞍之上。
她仓皇回首,急切地望向韩雪薇,高声呼喊:“快叫人救我!”
韩雪薇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了街角,她远远地立着,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没有挪动半步,瞧瞧吧,我现在最好的礼给他了。
街上开始乱了起来,那一刻,绝望的陆攸宁看清了韩雪薇脸上扭曲的笑意。
晴云送东西回来刚好看到陆攸宁被掳走的一幕,她疯狂地追逐那黑马,奈何根本赶不上去。
她绝望地大喊,“谁能救救我家小姐!”
没有人应她。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被掳走的是陆攸宁吧?看着面熟。”
“不是吧?陆攸宁三年前就离开上上京了。”
“应该是她,我看她和韩家大小姐走在一起,这两人是亲戚。”
“……”
韩清也听到了动静,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问韩雪薇,“怎么回事?宁妹妹呢?”
韩雪薇一副伤心至极的表情,“宁姐姐被贼人掳走了。”话刚说完,就昏倒在街上。
韩清顾不得其他,抱起了韩雪薇,匆匆往马车方向走。
晴云见韩清过来了,疾步奔过来跪下拦住他,肯求道:“求大爷救救我家姑娘!那贼人刚离开不久。”
韩清沉吟片刻,“此事需报了长辈再从长计议,先回府上。”
路上行人越聚越多,在纷纷议论声里,韩雪薇听到了一句:“原来,真是陆攸宁被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