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姜年和连鹤本来想着再去别院一趟,跟姥姥说一下昨晚的事情。
谁知,她们还没出门就碰到了周辛夷火急火燎地从公主府门外走了进来。
“诶,小姨——”姜年招呼道,“我刚想去别院找你们呢。”
“年儿、阿鹤,快进屋说话。我也有急事要跟你们说。”
说罢,姜年便立刻带着周辛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师姨目前的身体状况如何?”连鹤走在周辛夷身后把门关上。
“母亲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不必担心。她昨日忘了说一件事,让我来提醒你们。”周辛夷为自己倒了杯茶。
“那就好。看你急匆匆的样子,不知是什么事那么重要呢?”
“是这样的——每到月初内侍省就会清点一次皇家药库的药材,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他们肯定会发现须荷草被盗了。”
“如果内侍省发现须荷草被盗的话,掌管药库钥匙的师姨岂不是要被追责了?”连鹤颦眉道。
“没错,正因如此我才来找你们商量该如何处理此事。”
“这件事我此前也有耳闻,所以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姜年语气平缓地说道。
“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两天后就是推恩大典了,届时我准备佯装出自己在打猎过程中被毒蛇咬了的假象,然后再拜托姥姥求父皇赐须荷草为我治疗。”
“这样的话,须荷草就是被我使用了,而不是姥姥看管不当被盗了,她也就不会被追究责任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不过你父皇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会同意赐药吗?毕竟这须荷草只有一株啊。”周辛夷说道。
“我也说不准。为了提高赐药的几率,当天必须得让父皇注意到我,所以我会尽量在比试中拨得头筹。”
姜年之所以想这么做,是因为她从小就知道,人心是会有偏颇的。
她有众多兄弟姐妹,而这么多的孩子就只有一个共同的父亲,那么必定会有人受到冷落。因此,她很早就看清了父皇无法对每个孩子都一视同仁地对待这一事实。
世人皆说“母凭子贵”,其实并不然。至少姜年在宫中见到的大多是“子凭母贵”。
就拿她和姜叙来举例。
在姜年的眼里,姜叙自小就比其他的异母兄弟姐妹更得父皇的宠爱。他十二岁就被封为琦王,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却还未出宫开府。
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父皇舍不得让他独自出宫居住。
他本人资质平平,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他唯一能让父皇满意的地方就是他的母妃是韫贵妃齐明芮。
但,仅此一点足矣。
姜年曾听少傅讲起,韫贵妃和父皇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深厚,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恩爱有加。
在父皇即位之初,他原本想立韫贵妃为后。但无奈朝中各大势力明争暗斗,他亟需拉拢武将来支持自己。
于是,他便通过袁家看到了母后。
说实话,婆婆袁九熙对兰傲国的忠心天地可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袁家都只会忠于朝廷。
可父皇偏不放心,他认为唯有将袁家小女立为皇后,方能将袁家拉入他的阵营。
除此之外,他觉得自己这么做还能在朝中树立威望,让朝中其他势力相信袁家是完完全全站在他这边的。于是他便下了一道圣旨到将军府强行封后,丝毫不顾母后的反对。
而母后又因为不想让袁家担上抗旨不遵的名头,所以最后只能被迫嫁给他。
于父皇而言,母后只不过是他巩固皇位的一把利刃,他从未在母后身上付出过半点真心。
所以,姜年没有像姜叙一样“子凭母贵”,父皇并没有很在意她。自从母后去世之后,偌大的后宫中真心待她的唯有母妃颜贵妃一人。
相反,正因为她是嫡公主,所以姜叙一直都把她看作争夺皇位的竞争对手,处处刁难她。
“年儿、年儿——”周辛夷拍了拍姜年的肩膀,“你刚才说想去别院找我们,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我想说的是昨晚和表姐见面的事情。她承认所有的事情均是她一人所为,其他人并不知情。她的目标是父皇,姥姥是被误伤的。”姜年回过神来,幽幽地说道,“所以我想请姥姥不要再用杜仲制药了,换成其它可以补肝肾的药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要让人留下话柄,否则袁家和我都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这是自然,今日你所言之事我都会告知母亲。”
送走周辛夷后,姜年和连鹤信步来到了那个开满屏东月季的花园。
此刻虽是早春,但由于养护得当,府里的屏东月季盛开得也很烂漫。从早春至晚秋,姜年都可以在花园里看到它们绽放的身影。
常言道年年岁岁花相似,但她总能从这些粉白中窥见令她着迷的姿容。如今屏东月季不仅是母后之所喜,亦是她之所爱。
看着这满园春色,姜年的眼底不断涌现盈盈笑意:“阿鹤,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连鹤有些纳闷。
“谢你救了我的月季,谢你救了我的姥姥,谢你救了我。”
"嗯?前两还说得通,最后一个要怎么理解?"
“嘻嘻,没什么啦。等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姜年从袖口掏出手绢,“我把它洗干净了,还给你。”
“这么神秘啊,既然我救了你,那我跟你提一个要求可以吗?”连鹤眉开眼笑地接过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