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烂苇塘,简忻和芩儿行速甚快。
简忻专门捡些稀奇古怪的洋人趣事逗芩儿开心,说笑的功夫驿馆赫然眼前了。
芩儿担心引人注目,放锦猊自行隐去。
简忻让芩儿稍候,自己走到街角,同一个农夫摸样的大汉说了几句话,才回到芩儿身边。此时简忻早已穿上半干的鞋袜。虽然衣物肮脏,但闲雅脱俗的容貌气质似三月骄阳,明艳夺目。所过之处,吸引了一路内容丰富的追视。
穿脏衣服溜达的人比比皆是,能把泥浆衣穿得如此自然有型、得瑟碉堡的,放眼古今中外,恐怕除了目光深邃混搭精绝的犀利哥,就非简大人莫属了。
驿站门口的卫兵被眼前一对玉人晃得迷糊了好一阵,忽然记起自己的职责,拦住芩儿道:“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
简忻柔和而坚决的挡开卫兵的咸猪手,将巴掌大的腰牌晃了晃,笑道:“就进去一会儿,兄弟通融通融吧。”
卫兵觉出被拦的手中多了块硬物,偷眼瞄了瞄,是块坠分量的碎银子,抬眼望去,红铜腰牌上赫然刻着四品明威将军陈浥尘的字样。卫兵心知肚明的点点头,打个哈哈道:“陈将军有事的话,尽管去办,一时半会儿的没问题。”
以前也有军官带着女人来驿站欢好,大多丰乳肥臀风情万种。这一对却与众不同:男的容貌胜过女子;女的身形纤细,举止羞涩,显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莫非这位将军雄风有限,专找幼女行事?
卫兵笑容猥琐,又去打量芩儿,蓦地眼睛一黑。
刺痛穿透眼球仿佛钉进了大脑深处,卫兵下意识用手一抹,手上黏黏湿湿的,竟是两枚桃花的花瓣。
卫兵愣在那里,搞不清楚好端端的眼睛咋的突然蜕变成了一对桃花眼。
简忻轻轻哼了一声,将指间剩余的花瓣弹入空中,引着芩儿穿过两重庭院,来到陈浥尘的房间。
门没上锁,简忻主人似的招呼芩儿落座。环顾四周,发现桌面放了一个昨晚没见过的布包。床铺上,被子整齐的叠成方块。被下的床单横着几道不易觉察的褶皱。
简忻一点不客气,将布包打开,包里是幅皮质地图,上面草草画了几根线条。简忻微微思索了一下,伸手在被子下面摸了摸,果然摸出一管油纸包的纸卷。
展开纸卷细细观看,纸上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却不明所以,大概是个暗语密报吧。
简忻按照初始的样子还原道具,见芩儿睁大眼睛,不解的望着自己,便笑着转换目标,“芩儿不用担心,你的陈将军伤势大好了。”
芩儿一半安心一半害羞的想,怎么是“我的”陈将军呢?
正思忖着,陈浥尘推开门,看到短短时间内屋里忽然多出两个人,而且这两人还是怎么想都不可能搭到一处的两个人,便在门口止住脚步。
阳光从陈浥尘背后源源不断倾泻进房间。反衬着那片暖色的明亮,一抹阴影投射在俊朗的面庞之间,五官看不真切。
他穿着简忻的白色长衫,颇显紧促;但健美英挺、比例完美的身材,洋溢着另人无法忽视的超然气度。
简忻嘴角噙着笑意,第一次欣赏别人穿自己的衣服,总免不了一番暗中比照。扯了扯粘在身上的泥衣泥裤,想想仅过了大半日,两人天上人间互换角色,不禁啼笑皆非。
陈浥尘目光电转,却见地图和压住的线报动过位置,简忻笑容诡异,挂在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马上移转视线,沉默片刻才问道:“芩儿姑娘怎么来了?”
芩儿嗫嚅着,一时难以回答陈浥尘的发问,总不能实话实说“我想见你便来了”吧。
简忻明白芩儿的心思,一语双关的解围道:“来就来了,有缘千里来相会;纵是浮生来去漂泊,终须系个缘字,谁闲得蛋疼非要追出个可丁可卯的理由!”
芩儿满面羞红,陈浥尘微微皱起眉头,却没说话。
冷场了好一会儿,芩儿鼓足勇气道:“简公子说你昨晚伤势加重,我来驿馆,是,是想……看看你的伤。”
陈浥尘心中惊疑巨增。
从芩儿的话语和简忻对她的回护来看,两人貌似交谈了许多事情,关系非常熟络。不知道这个卑鄙乖戾的家伙到底对芩儿颠倒了多少事实!
“他没告诉你,我为何伤势加重?”陈浥尘冷冰冰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