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边扶着的男生忍不住开口:“我说请假的吧,你非要装,死犟着说没问题。”
“意外意外——”
“别贫,看路。”宋老师又拍了拍男生乱糟糟的脑袋。
走道一边的空地上,宋老师和叶程扶着男生坐下。
宋长明半蹲在地上,卷起裤腿看了看。
骨折是没有的,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
“去医院拍个片。”
付一猛地抬头:“不去,我妈知道了要拿针扎死我。”
“你妈哪个科室的?”宋老师从口袋摸出手机。
“……急诊,”付一还想最后挣扎一下,“不是宋老师,问题真不大,上个云南白药顶天了,明天就活蹦乱跳了……我们几个打球也经常扭脚的……”
叶程适时戳戳他肩膀:“快别说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归属假回来谁陪我打球啊。”
“……”付一咬着牙抬头回了他一个你脑子进水了的表情。
“……嗯,付一比赛时候脚扭到了……暂时不知道,我马上带他去医院……对,想说你看着点班上……好。”
挂了第二通电话,宋长明示意一边蹲着的叶程一起把付一扶起来。
“严不严重你妈说了算,走吧,停车场。”
医院忙前跑后好一阵,终于结束后,宋长明就地找了急诊的椅子坐下。
手机里有两个谢今朝的未接来电,宋长明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下,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怎么样,人没什么事吧?”
宋长明微微卸了力靠在椅背上:“韧带拉伤,有些严重,要恢复段时间了。”
没大事就好,谢今朝松了口气。
这周他和别班老师换了班,刚巡视一圈回办公室,已经过了午休铃了,他准备睡个午觉,下午还要接着改卷。
但在挂断电话前,他突然脑子抽风。
“你还没吃饭吗?”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秒:“嗯,才忙完,等会外面随便吃点。”
谢今朝看了眼桌上他刚脱下的腕表,一点三十。
再等会都打铃了。
这个点上哪吃去。
“要不我去给你打包点食堂的?”谢今朝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还在继续抽风。
宋长明声音透出一点疲倦:“好,麻烦了。”
好吧,班主任确实挺不容易的。
谢今朝握着手机,原谅了自己。
“一会放你桌上,我在办公室睡会。”
“好。”
挂断电话,谢今朝揉了揉太阳穴。
他真的就这么喜欢给自己找点麻烦。
之前是陆圆缺跟他提过,食堂工作人员吃饭很晚,基本在一点半后。
大概他和班主任目前关系尚可,所以说话时他能瞬间回忆起之前陆圆缺的随口一提。
算了,他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去食堂路上没什么人,偶尔几个披校服的男女生匆匆跑过,正是午休,最多的还是头顶枝头的鸟鸣。
这样的场景在记忆深处并不陌生。
有段时间他自习上烦了,也喜欢溜小卖部去,给自己和前后左右打掩护的同伙买零食。
很久不回忆他的高中了,没想到那些和朋友同学打闹玩笑,时不时团伙作案躲开行政巡视的日子,都这么多年了。
毕竟没有人永远年轻,也没有人永远十八。
所以那些记忆被他丢在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往后几年,那样意气风发的谢今朝就这样被他遗忘了。
然后他到了一中。
一中永远有十八岁和即将十八岁的人。
所以他总是从这些陌生的小朋友身上看到很多从前的影子。
像什么。
像。
他想不出来。
大榕树下路过了很多披校服外套的男男女女,就像阳光平等地落满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角落,谢今朝出现其中并不突兀。
好吧。
他想,像这里十几岁的学生,从原来高中转了个学,到了这里,梦一样的奇异。
但这实在有点好笑。
他在满地金黄的沥青路上笑出声,很难想自己现在还会有这么矫情的时候。
但今天已经抽风到主动要给宋长明带饭,矫情一下回忆一次从前也没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