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初初不让我说。”
“?为什么?”
“保密。”宋长明笑着说,“初初说怕透露了她们的节目内容,被其他班学去了,因为抽签我们班的演出顺序是倒数。
谢今朝“哦”了一声:“还挺有保护意识。”
于是他也本着尊重理解并包容的心态,不再继续八卦。
初初整天除了学习就是组织排练,小女孩还憋了股劲,誓要追回被付一拉下的大分差。
于是班长同学时常见缝插针地指挥着覃尧组织那帮男生,搬着两口袋的不知什么东西,领着一众女孩上食堂三楼排练。
食堂三楼原来是间舞蹈房,年久有些失修,甚至铺的还是粗糙的地砖,只有四面贴满的镜子能证明它曾经的用途,后来空了下来,学校于是给了食堂后勤大妈大爷们打牌休闲娱乐,自打开始筹备元旦晚会,那块地方又被学校暂时借给要去排练的同学。
但僧多肉少,地盘有限先到先得,无所不知的班长同学不知从哪打听来一手消息,提前带着小分队去占领了最好的一块地盘。
据齐思铭同学声情并茂的介绍,那块场地前后都是两块完整巨大且没有中缝的镜子,坐北朝南,光照很好,排练遇到出太阳都会让演出团感到温暖和关怀。
谢老师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并肯定:“嗯,好好表现,哪天我来给你们送温暖。”
初初眨眨眼睛:“谢老师,哪天是哪天?”
谢今朝摸摸下巴:“心情好那天。”
付一叹了口气:“他肯定要说是每日一练全班全对那天。”
覃尧不给面子地拆他的台:“那你记得多做两道定义域,别又拖后腿。”
周围围着的一圈人顿时笑得毫无形象。
付一回头瞪了他一眼:“滚。”
谢今朝笑嘻嘻地举起手里刚打好的每日一练样卷,一人脑袋上轻轻敲了下,不忘努力扮演一个无聊的大人:“排练别玩儿太嗨啊,记得快期末了。”
几人笑嘻嘻地应下,接着四下散开去拉人排练去了。
谢今朝低头看了眼时间,开始回想今日待办事项还剩什么。
想了圈儿确实闲了,于是他转头朝着小卖部走去,打算买点饮料带上去给演出团。
有些意外,他在小卖部里看到了宋长明。
“在这干嘛?”
这会小卖部人不多,初初他们获宋长明批准,可以排练到班级教育结束,所以经常下午最后一节课一下课,饭也不吃就跑去排练,一是占位置,怕有别的班过来硬抢闹事,二是刚下课小卖部和食堂人太多,耽误本就不太够的排练时间。
宋长明正在帮小卖部阿姨搬箱子,闻声回头看到谢今朝。
“给排练的学生买点饮料。”
谢今朝一挑眉,哟,想到一块儿去了。
宋长明也问道:“你呢。”
谢今朝冲面前的箱子努努嘴:“跟你一样。”
宋长明莞尔:“那走吧,班主任。”
谢今朝笑道:“你才是,我担不起。”
宋长明笑出声,搬箱子的手都跟着往下滑了点。
三楼还在排练的学生看见俩班主任搬着两箱饮料零食上来,还有段内容没结束都不练了,大呼小叫着扑过来。
“哇,这么多东西!”
“初初快来,我还能再排八百遍!”
“我不行了怎么这么幸福——”
“我操——”
“我操,好幸福啊……”大概还没反应过来,两句感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叶程和齐思铭双双反应过来,略显心虚地扭头看向了外面。
空气忽然滞涩了两秒。
反而是宋老师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操什么操,还不快去帮着班长分东西。”
谢老师笑出声。
没忍住。
真没忍住。
宋长明对学生说话方面不怎么管,偶有听到只是象征性说两句,他们其实也心知肚明,大多时候这句话只是个语气词。
更何况谢今朝自觉自己大惊小怪时也会偶尔蹦两句,都成习惯用词了,自己高中这些话也没少说,只是现在角色转变,不管私下说不说,面上端着为人师表的架子,遇到面儿上还得说两句,哪怕走个形式。
而且也得维持好老师和学生的距离,不能真处成哥们儿好兄弟了,那老师不也没什么威信了,本职工作为上。
虽然严格算算他没大这些学生多少,但身份上多有不合适,很多事不管他赞不赞成愿不愿意,都得先按现行标准去做,实在与自己看法相悖的,走个形式吧。
再者说,如果因为一两句所谓的脏话定下一个莫须有的道德罪名,那真正逾越道德标杆的人又要怎么定性。
谢老师又笑了一声:“少一天天装,谁不知道你们不是乖宝宝,天天在这演芝麻汤圆。”
大家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他们没计较,心里松了口气,抱起箱子跟着初初过去了。
演出服初初她们已经租好了,这会在排练动作,紧急练习几天后,七八个女生都跳得有模有样。
谢今朝看得有模有样,覃尧奉初初的请求借了他的手机录影,方便一会儿复盘,当然也是为了留念。
虽然宋长明和谢今朝都知道他们肯定都带了手机,无非碍于他们还在这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
又一遍排练结束,覃尧的镜头出人意料地转了过来,对准了宋长明和谢今朝。
“嗨,宋老师谢老师,打个招呼?”
谢今朝先是一愣,回过神来有些无奈。
“覃尧你幼不幼稚。”
手机里的宋老师站在谢老师旁边,也笑着跟谢老师一起看镜头。
覃尧满意地关闭录像,走过来递手机:“这你不懂吧,这都是珍贵的回忆。”
初初凑过来想看看视频:“是啊,三年,不对,很多很多年后,这都是青春啊。”
谢今朝接过手机,笑着看录像封面:“我比你们多活这么多年,能不知道吗。”
这一年还真是他最知道的一年。
众人纷纷围过来要看视频。
谢今朝被围得死死的,他把手机递给最近的付一,钻了出来。
宋长明站在一旁盯着他笑。
“笑什么。”谢今朝声音闷闷的。
“感觉很好玩儿。”
好玩儿?
“什么好玩儿?”
“他们,”宋长明冲那边儿人堆示意,又说道,“还有你。”
谢今朝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状似遗憾道:“那你就是认识我晚了,这会端着老师架子都没敢放开,他们胆子还没我当年大。”
宋长明很配合地问道:“你那会什么样的?”
谢老师状似高深莫测地回忆道:“打架,带手机,翻墙逃课,还逃学,你信吗。”
宋长明眼睛一弯,目光看向前面围得前仰后合的演出团:“信。”
谢今朝觉得好笑:“你那样子明明就是不信,还不顺着我的话说。”
宋长明这才笑着说:“小打小闹吧。”
被拆穿也不恼,谢老师反而认同地点点头,似乎是一种妥协:“嗯,管那么严,哪那么多时间演校园剧。”
两人再次一起莫名其妙地笑出来,只是周围混着其他班排练的音乐声,年轻学生的喊声和大笑声,远处食堂还有隐约的吵闹声,两个老师的声音很难被注意。
今天天气也算不上好,阴沉沉的,刮着刺骨的寒风,总感觉下一秒就要飘毛毛雨。
但谢今朝心情莫名很好,越活越回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