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颇为微妙,缓缓道:“郑家,赵家,还有……谢家。”
他的目光定在谢织心错愕的眸光处,手掌轻轻钳住她温软的下颌,不留痕迹地捏了捏她粉白的脸颊。
“谢家?”谢织心抿了抿唇,她好不容易才在顾云舟那儿得了点信任,这怕不是要前功尽弃。
等等,若真是谢家所为,自己方才还傻愣愣地要替那车夫求情,落到顾云舟眼里,岂不是与谢老爷同流合污,意图里应外合?!
“世子,妾……”
她才慌慌张张地要张口解释,顾云舟的手便覆到了她温软的唇间,轻轻一揉。
他的力气很轻,轻到仿佛在与棉花团共舞,可谢织心的心脏却似躁动起了连续不断的响鼓,咚咚咚敲个不停。
她多想深深呼吸一大口新鲜空气,好疏解掉闷在自己心头的热气,奈何唇齿掌握在别人手中,她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能任由心头燥热缓缓流淌至自己的脸颊、脖颈,乃至其纤薄的锁骨。
不多时,谢织心唇间的一层素白便尽数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晶莹透亮的鲜红,仿佛搽了片鲜艳无比的胭脂,娇艳欲滴。
她的眸前似乎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唯有听之任之地把手缠在顾云舟紧实的腰间,愣愣地望向他的眼眸。
他漆黑一双眼瞳酷似深谭,一身玄青色衣袍映衬得其清冷漠然,可脖颈间却不相配合地生出几分微浅的热潮,指腹每落到一处,热潮便添上一分,凸起的青筋亦更突显。
山风并不平和,徐徐透过马车帘子的间隙,蹭过谢织心热烫的锁骨,妄图为那处的热火降下些许温度,可若谢织心的眸光往车外稍一偏动,来来往往的马匹随从自她眼前交替闪动,她的心头不自觉便生出几分颤动。
她不是没试过挣脱,可顾云舟每每这个时候总是不容反驳,谢织心但凡有半分挣脱的心思,他一只大手便掌控似的抚上她的腰,迫使她更加贴近那副健壮有力的身躯。
……
待顾云舟收了手,谢织心的额头仍残留着细密的薄汗,她下意识地探出舌尖,扫了扫自己的唇瓣,下唇倍受揉捏之处热辣似火,艳似红花。
顾云舟按了按自己的指节,眸中深色闪过。
谢织心忙举起帕子,遮住自己滚烫的脸颊,嗔道:“世子这是何意?”
她与他说正经事,如何落得这般不正经的地步?!
顾云舟神色淡淡,好似刚才耍流氓的不是他:“意思是,我未曾怀疑于你,你也不必多费口舌。”
不必多费口舌?她方才难道没有吗?
虽说不被怀疑是好事一桩,可……这代价未免……过分!
“世子还不如怀疑呢。”
谢织心愤愤地瞥了他一眼。
顾云舟淡道:“你若是想,我下次试试。”
谢织心:“我……!”
何谓一拳打到棉花上,这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从前怎么没瞧出来,顾云舟居然能怼得人这般无言以对。
什么闷葫芦,都是装的!
顾云舟见她气鼓鼓的,不禁浅浅一笑,抬手蹭了蹭她微翘的鼻尖。
他难得迟疑地问道:“倘若谢家与我为敌……”
顾云舟要问什么显而易见,不等他的话落下帷幕,谢织心当即不假思索道:“世子不必考虑妾身,妾身既嫁给了世子,便是敬王府的人,从前种种,再与妾身无尤。”
顾云舟滞了滞,眼见她明亮清透的眸中坦然、坚定,不带半点退缩,他的心霎时一动。
谢家联合郑家等人,公然与二皇子、敬王府为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他不问,无非是以为他朝堂之路从无滞碍,就算有,也绝不会是这一纸婚书抬进门来的便宜世子妃。
可现如今,自己心乱如麻之际,却得此番诚恳、坚定之回应,仿若照亮人间的澄澈月光,扫荡去久困世人的浓厚阴霾,自此天光初现,明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