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风沙四起,之前被姜熠留在这的黑马仍站在原地。
见他们去而复返,黑马前蹄猛地踏步两下,仰天嘶鸣一声。
刘盈被惊到,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姜熠走过去牵起缰绳,又牵着马返回来。
见刘盈身子明显往后一仰,腰身挺得僵直,他勾起唇角:“别怕,这是玄衣,它懂分寸,不会摔着你。”
刘盈并不信他的话,虽然她不会骑马,但也听说过,好马忍住,非是得它承认,根本不买账。
这匹马跟着姜熠多年,怕是不会轻易让他人坐上去。
刘盈面露迟疑:“要不再换一匹吧,你也说不需要我一骑绝尘,伊始学骑马,还是换个温顺点的好。”
姜熠已跟她说明,女子赛马多与男子不同,多是单人骑行兜一圈,不会弄得她风尘仆仆。
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她露个脸,另有什么英雄救美的小谋划而已。
刘盈听后才答应下来,正好,长安回逻些路程遥远,倘若学会骑马,届时跑路方便很多。
于她得不偿失。
姜熠摆手道:“我是想另牵匹马来着,可也不是怕打草惊蛇嘛。”
刘盈腹诽,他都把校场围起来了,这般兴师动众,牵一匹马倒成打草惊蛇了!
不便与他计较这些,刘盈只好在他的搀扶下坐上马鞍。
这马鞍似乎跟上次见到的不大一样,应是换过,其质地柔软,坐上去跟坐在一团棉花上一样,软软的很舒服。
姜熠双手牵着马绳,说:“我先带你绕一圈,叫你熟悉熟悉。”
刘盈点头,一圈下来,并无异样,好似就跟姜熠说的那样,玄衣很懂分寸。
可当姜熠松开缰绳,让刘盈自己来时,玄衣不干了。
玄衣发泄怒气般原地转圈,步子踏得高高的,用力踩向地面,震得刘盈摇头晃脑,一阵晕眩。
偏还怕被甩下马背,她紧紧拽着缰绳,往后一仰,前头一拉,两边力的牵扯下,姜熠看到的她仿佛在马背上跳踢踏舞。
刘盈实在受不住,瞥眼姜熠还在一旁看戏,急声喊道:“姜熠,快让玄衣停下来!”
姜熠不咸不淡喊一句:“玄衣,停下。”
玄衣并不停,刘盈更加着急,眼见就要一头栽下去,她慌乱大喊:“姜熠!”
下一刻,马背一沉,身后一股温热靠近过来,纤细的手被一双宽厚的大手牢牢握住。
玄衣终于停下,不再暴动。
刘盈缓了两口气,才意识到姜熠的双臂从身后伸来,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是他包裹着她的手拉紧了缰绳,令玄衣停下的。
问题是解决了,但是他跟她靠得这样近,几乎是前胸贴着她的后背。
刘盈从没跟人这样亲近过,就连女子都不曾,更别说男人。
她当即红透了脸,支吾质问他:“你,你做什么!”
姜熠赔笑道:“我喊玄衣它不听,只好上来帮你驾驭它,不得已冒犯,但情有可原,你不会怨我吧?”
他说得何其无辜,刘盈咬了咬唇,找不出错处怪责他,只好作罢。
“现在怎么办?”刘盈尽力平息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腰背尽量挺直,稍稍离开姜熠一点。
姜熠想了想,笑道:“我看还是你骑马不老练,只兜了一圈怕是不够,光我在前头牵着马,非你自己驾驭,怕是不行,这样吧,我教你握着缰绳再跑几圈,几圈下来你也能找找骑马的感觉,若能找到窍门,学得会更快。”
刘盈望了望前方,若让她一个人再练,确实有些害怕,等学会不知猴年马月了,不若就听姜熠的。
她点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我会尽快学会的。”
“不急。”姜熠笑眯眯,“今日学不会明日再来。”
闻言,刘盈刚想问他不是还要出宫办差,明日哪里有空,可姜熠根本不给她问出口的机会。
他握着她的手,蓦地一扯缰绳,玄衣猛地扬起前足,尔后朝前奔去。
刘盈霍地往后倒,刚拉开的距离须臾间消失不见,她几乎整个人躺进姜熠怀中。
紧接着,随着玄衣前奔,她欲又前倾栽去。
“得罪了。”话音在耳边如风沙过关,一扫而过,随后,姜熠腾出一手揽住她的腰。
在姜熠结实的臂膀帮衬下,刘盈才稳住身形,她暂时忘却男女之别,全部心神都放在姜熠如何驾驭玄衣上。
几圈下来,姜熠的手松了些,逐渐由刘盈把控缰绳。
他看到刘盈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沿着侧脸迅速滑落,同颈上的汇合一处,打湿肩膀一片。
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颈上时,闪烁了下,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下,他急忙扭开头,移开视线。
刘盈并未察觉他这一系列细微的举动,这一圈完全是由她自己跑下来的。
她不由露出胜利者的喜悦的笑容。
明眸皓齿转过来落入姜熠眼眸中,他呼吸滞了滞。
刘盈仍未察觉异样,此刻她满心都沉浸在学会骑马的兴奋里。
她笑得灿烂,对姜熠道:“我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