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并不远,大概走了几条街拐个弯就到了。
没进门藤音就能闻到令人食欲大增的香味,他斜着眼瞄了眼走在前面的萧晨,偷偷咽了口口水。
火锅店老板大概是认识萧晨的,见他进门就热情招呼,将他们两人引进了二楼。
沿着木质楼梯上到二楼,藤音习惯性环顾一周。
二楼占地并不大,贵在清净,两旁只摆了三四个桌子,除了萧晨两人外,还有一桌刚点好菜品聊着天。
藤音进来时那桌人闻声抬头,匆匆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聊天。
萧晨看过去,冲着那桌方向轻点下下巴:“熟人。”
藤音仔细辨别一会儿,确实是熟人,还是今天送他去水梭花的司机。
天时地利人和,他不开个眼都可惜。
再睁开眼时,司机的周身却是干干净净的,和没开眼时相差无二。
“怎么样?”萧晨坐在对面问。
奇了怪了,就算是没有执念的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些黑雾,那是人的七情六欲,只有某种情感无限放大到了本身都无法控制的地步才会积攒的越来越多化成执念,而这个司机,表面上和谁都能熟络,结果一丝黑雾都没有。
藤音蹙着眉,目光瞥到面前的萧晨:“他没有执……”
“念”字还未说出口,藤音突然顿住。
对面的萧晨还在问:“怎么不说话了?”
藤音脑子有点浑。
他刚刚看过司机一尘不染,转头就看见了和自己入了三次梦的除执士周身的黑雾将他缠绕了个遍,丝丝缕缕紧紧扎着根,无处不生地包裹着萧晨,甚至探出几缕试探着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而萧晨,就那么施施然地坐在对面,被黑雾微微遮盖住的脸上,只有墨黑的眸子似是亮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说实话,藤音从未看过这么重的执念。
他闭了闭眼,先下定论地认为自己眼睛坏了。
萧晨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藤音眼神的变化,见他不说话也不急不恼,等藤音再次睁开眼时,对上的依旧是那双墨黑乌亮的眼睛。
藤音平了平气:“我看了……但他没有执念。”
萧晨笑道:“没有执念是好事,你皱着眉头做什么?”
确实没有执念是好事,但你有一大堆,都快把你包成虫蛹了。
藤音摇摇头:“没事,大概是我眼睛坏了,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萧晨眸光暗了暗,随后挂起笑脸:“怎么可能……不谈那个,等下让你大饱口福。”
桌上的铜锅咕噜噜冒着热气,萧晨特意下了许多鱼片,但藤音心里窝着疙瘩,只是默默吃着,偶尔回答几句萧晨问的无厘头问题。
萧晨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怎么了?不好吃吗?”
藤音夹鱼片的手顿了顿,清了清嗓:“好吃,我饿了。”
这意思就是让萧晨别再说话打扰他,但萧晨非常不自觉地漠视了这句话的意思,依旧平稳着语调搭话:“你刚醒不久,这儿有太多好吃的了,过几天我带你去吃别的。”
空气微妙地静了一瞬,藤音送到嘴边的鱼片彻底吃不进去了。
他放下碗筷,面色极度不悦地问:“你说什么?”
萧晨愣了愣,眸光微转,笑着回道:“我什么也没说啊。”
藤音有些脊柱发麻。
他说刚醒不久,但现在是晚上,更何况自己从下午来水梭花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谈不上“刚醒不久”这一说。
藤音冷着脸:“你刚刚说我刚醒不久?”
萧晨依旧笑着:“没啊,你听错了。”
屁。
藤音平了平神,思考自己是否怀疑过度。
也许……他就是随口一说呢,再者自己从河里爬出来这件事虽然表面上只有阿姨知道,但以萧老先生的关系,不排除萧晨也知道了的可能。
但他为什么要否认?
藤音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萧晨抬头:“嗯?这么快?不是说饿了吗?”
藤音不咸不淡地回他:“饱了。”
萧晨没说话,眼睛先向司机那桌看了过去,又转过头透着铜锅冒出的缕缕热气看着藤音。
藤音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抓起衣服晃晃手机,说了句“我去付款”便起身走了。
萧晨又坐了几秒,才抓起衣服喊着“我请藤老师的,哪能让你破费”赶了过去。
出了门,临近冬天的缘故,七八点钟天已经一片漆黑,整条街灯火通明,大概是位置偏的原因,路灯倒没亮几个。
萧晨给藤音叫了车,等车时藤音依旧一言不发,似乎还有意无意地离萧晨远远的。
萧晨有些无奈,但还是先挑起话头:“打算什么时候去阿姨家?”
藤音脑子里正想着事情。
从下楼梯时他就在猜测萧晨是否知道些什么,但理智在告诉他萧晨只不过是萧老先生的孙子,连萧老先生都不知道的事萧晨没理由也没渠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