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盛舒宇笑道。
“荆州与南樾州,西隔益州,南隔交州,”元青争分析道,“如果是南樾叵心之人前来作案,距离未免太远了。”
盛舒宇附和:“这些年来,南樾州鲜有越矩,这次朝廷要查赈灾粮一案,他们就出来作妖杀了这几个官员的概率,着实不大。”
元青争继续道:“但仅凭这些猜测,并不能排除掉是南樾人作的案,我们在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对整间屋子进行探查,盛舒宇并没有离开“血床”太远,由此注意到了床头的香炉。
掀开一看,里面都是茶水,香灰已尽数被冲走了,还剩一些浮在面上:“青争,这香炉有问题。”
谁收拾香炉这么收拾?
元青争走近瞧了瞧,蹙眉,把落籽叫了过来,让他分辨。
落籽用剖尸的小刀片从水面挑起一些香灰,鼻尖贴近细嗅:“里面有药味儿。”
“可能闻出来是什么药吗?”元青争问道。
“太少、太淡了,我闻不出。”落籽言罢跪伏在地,寻找被冲走的香灰,两只手费劲扒拉了一些灰尘聚在一起,看起来倒还真有一些是香灰。
他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凑近地面烘烤那些香灰。
元盛二人不敢惊声,只能在旁边屏气看着,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落籽那微蹙的眉头被一阵无形力量慢慢抚平,之后忽然撑起跪着的身子,喘息声愈发粗重。
元青争担心他的身体康复不久:“落籽,你怎么了,你先起来。”
“别!”落籽惊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摆,往两腿间一掖,“公子别看我。”
……
这谁还看不出来咋了,只怕这薰香是催情之香,烤烤这香灰且都有如此功效,这香炉燃烬的威力,就是来头牛也受不了吧……
元青争和盛舒宇顿觉有些尴尬,只好互相使了眼色,呆站着。
过了一会儿落籽才起身,脸颊红扑扑的:“公子,这香灰里尽是一些使人兴奋的草药和一些壮阳之药。
比如马钱子、肉苁蓉等,特别是这个肉苁蓉,还对胃肠不好,有助于食道破裂,与尸体死状吻合。
其余那些壮阳之药也有兴奋人体的功效,若是常以此药喂养蠕虫,用在此等帐暖情温之时,确实可以造成现今这样的尸体。”
盛舒宇蹙眉:“还真是蛊?荀知州竟没骗我,那南樾人作案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不是的。”落籽摇头道,“用这些外物养蛊,绝不是正统南樾的做派,应该是有人知道了蛊的一部分知识,如此做的仿制品。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样养出来的东西并不是蛊,只不过是受了各种药草刺激而疯狂的虫子,一直癫狂到死,然后化为血水。”
元青争对落籽一时有些刮目相看,眼睛亮亮的:“真有你的,什么都知道,那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断定这三人之死并不是出自南樾之手。
而他们三个是刑部小队的人,为了赈灾粮变砂石一案而来,所以,谁不想让此案真相大白呢?”
盛舒宇答道:“盗粮之人。”
“不错。”元青争勾起唇角,“我们召人来细细问一问,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继续推论。”
荆州知州府
建章府尹赵迦此时正颤颤巍巍的跪在荀长海脚边,整个正堂,只有他和荀知州两个人。
他犹自抖着,就听到头顶传来压抑的怒吼:“你究竟背着我干了什么?!还不肯说吗?!
那元青争是陛下钦点的,你待如何?给他送银子吗?!你可知道他是谁家的!”
赵迦抱住荀长海的腿,哭道:“知州,我那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谁让那三个人敬酒不吃呢,一人三千两都喂不饱。”
荀长海一脚给他撂倒了:“才一人三千两!你怎么不抠死呢!你可知道这个元青争是谁?他娘是谁啊?!”
“我不知道啊……”赵迦赶紧爬起来,又跪在荀知州的脚边,“知州,不拘他是谁,他娘又是谁,总之这元青争还是人,是人那就会有软肋的啊?
左不过金饼美人,我往他那里送不就成了吗?”
“他娘是皇商!是杨如晦!”荀知州怒极大喊,亏得他们早已屏退下人,周围留的也都是可信任之人,“你九千两原先就能办的事,而今九万两也办不上了,你还不知晓其中利害吗?!”
赵迦攥着荀知州的衣摆,诧异道:“什,什么?杨如晦,踏万万里的那个……杨如晦吗?”
“除了她,还有哪个!”荀长海长叹,“这回可好,你就算是把全部的身家都给那元青争,他也瞧不上!
你啊,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怎么就那么抠门呢?!这回可好,真要抠死了……”
一摊手,荀长海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