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这两个月我们都看出来了,他搞消失就是搞冷暴力,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要走也不会通知你,道德的高地自己先占据,然后逼得你受不了主动接受,今天你应该也看到了,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一定是跟他同一个阶层的人,挥挥手就能捐个五千万,耍个流氓又能花多少钱,这个不切实际的梦,你不要再继续了。”
邵洁应和的头点成拨浪鼓,司晴的口才她向来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知道。”她默默垂下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司晴见状叹了口气,“反正等下个月毕业班答辩结束,以后也就见不着了。”
“大四不是还要拍毕业照吗?”邵洁插话。
“人家学分早就修完了,上学期就空降富洲集团,据说原本准备出国深造的,因为集团内斗严重,他爹才准备提早让他接班,现在估计是日理万机,哪有那个闲工夫拍毕业照,后期P图得了。”
“这你都知道?”
“社团那边每年不都管富洲拿经费嘛,有点风吹草动就八卦满天飞,真假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次基金会捐赠派来的人不也暗示了富洲的态度嘛,人家都明晃晃的告诉你了,富洲是姓周的,儿子代老子。”
“那新月不也在吗?”
“一家子呗。”
“呃.....那是该早点收手哈。”邵洁越听越觉得事情棘手。
傅屿的脸色就更不用说了,听的灰暗如土,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回到宿舍后,她简单洗漱完就爬上铺位,不声不响的对着大白墙出神,没有丝毫往日的活力,就像那凋零的秋叶,枯黄暗淡。
“咋办啊,她这样算是失恋了么?”
邵洁拉着司晴悄咪咪躲在卫生间商量对策,两人都默契的压着嗓子,生怕被傅屿听见。
“都没谈过算啥失恋,你真觉得姓周的能看上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啊,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偏不信,资本家多薄情啊,一颗真心捧过去,还回来已经碎成渣渣。”
“那总不能一直这样消沉吧,昨天就没怎么吃饭,今天又这样,再过两天估计路都走不动了。”
司晴闻言也发愁,苦闷的眼珠子转了转,“对了,你还记得上周撞见的男同学吗,就路边跟傅屿拉扯的那个,一看就对她有意思。”
“许世城啊?”
“你认识?”
“本来也不认识,之前不是介绍傅屿去万洲天地兼职吗,她们那个经理找人打听傅屿来历,工头就跑来问我,说是她惹事被万洲高层出面摆平了,那人现场就把惹事的踹进医院,因为是万洲股东的儿子,事情最后不了了之,那天的监控我看过,就是那男的,叫许世城,跟周映执同届,两人似乎还认识。”
“我去,大八卦,怎么现在才说!”
“你也没问啊。”
司晴忍不住咂嘴,“前脚刚送走资本家的孩子,后脚又上来一位,她这算什么体质啊,吸金体质?”
“你说,她以后有没有可能真的会嫁入豪门啊?”邵洁好奇。
“那你觉得豪门会出情种吗?”
“我觉得会,老舍说过,爱是人中龙凤才给得起的东西,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
“啧,真是书呆子,以后老了你就等着跟老头老太抢保健品吧。”
两人胡侃一通,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决定从明天开始对傅屿进行情感脱敏治疗,首当其冲的就是:让她忙起来!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俩一大早起床连傅屿人影都没见着,铺位上只剩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一瞧手机,才8点钟。
“我想见周映执。”
李勤刚将车停稳,手机上就飘出熟悉的名字,他展开一看,眼露为难的朝后座的人打量。此后电梯上,他几番欲言又止,直到被心细的周映执留意到,主动询问何事。
“傅小姐想见你。”他如实陈述。
周映执闻言脸色一沉,太阳穴忽然鼓鼓的跳,但面容依旧镇定,只是双眸空洞的盯着不知何处,似乎有些走神。
“这种事,以后不用再告诉我了。”
李勤微怔,随后应诺。
傅屿握着手机站在富洲大厦楼下,心底那点微热的期待也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冰凉,她茫然的抬头凝视那座高耸伫立的庞然大物,有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眼尾滑过。
“凭什么结束的主动权在你,现在是我不要你了。”她咬着唇呢喃,神情麻木。
晚上九点,富洲大楼依旧灯火通明,虽然一楼前台早就关闭灯源,但陆续刷卡下班的牛马还是衬的一楼大厅人气满满。
周映执烦躁的扯掉藏青色领带,一脸疲倦的仰倒在车座上,李勤稳妥的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弯弯绕绕几个圈后,忽然在出口处猛一个刹车,厚重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鸣叫。
“是傅小姐!”他惊诧不已的盯着车窗前伸手拦截的熟悉身影。
话音刚落,下一秒就瞧见周映执脸色发青的从车上下来,脚步急促又沉重的朝她奔了过去,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任她挣扎依然强行将她拉到地面安全的位置。
“你疯了吗,不要命了,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他严词呵斥,胸膛剧烈起伏,十分后怕的瞪着那个令他无名发火的人。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她冷声回怼,扬着一双怨懑的眼睛。
“你......”
他下意识掐紧傅屿的手腕,令她因为疼痛而甩手挣扎。
“你放手,弄疼我了。”
他不理会,转而将她不容反抗的拽到怀中,搂着腰令她动弹不得。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压低声线,带着一丝无奈。
傅屿瞬间涨红了眼,厚积的委屈一骤爆发,带着浓重的哭腔朝他喊道,“我要干什么?明明是你要干什么,发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看见我也当不认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说罢,她硬是挣扎着着从兜里掏了两张纸币,往他胸口一拍!
“微信转账你没收,这两百算是过年我管你买两箱苹果的钱,还有那个烟花项链,我今天忘带了,明天再寄给你,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
他脸色瞬间阴郁,黑眸乌云密布。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寒凉的声线夹杂着鲜明的恼火。
傅屿苦涩一笑,自嘲的张口:“喜欢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轻视,被丢弃,你说想见我,我就跑着去见你,你有事情耽搁不能赴约,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苦苦的等,每次见面不是地下车库就是无人角落,你甚至从没有一次在分别时等我先走,你知道每一次看着你的车尾灯我都在想什么吗?”
她微微停顿,倔强的伸手将控制不住滑落的泪珠一把抹掉。
“我在想,你会这样对柳清颐吗?是不是很可笑?其实强扭的瓜一点也不甜,只会让我觉得卑微。我是不起眼,所以想法也普通,我就是会羡慕,会嫉妒,会耍小脾气,可你根本就不在意,你只是受了良好的教育,很礼貌,很客气,周映执,其实我也累了,不想再追着你跑了。”
他沉着眼眸不声不响的听着,抚上她腰间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经意的扣紧。
怀里的人慢慢停止了啜泣,亦不再推搡挣扎,细弱的手臂从他腰间穿插至后背,用那熟悉的锁扣式环抱将他紧紧搂住,随后侧过脑袋,像以前一样倚在他心脏的位置。
“周映执,就如你所愿,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胸口猛地一颤,无由来的刺痛瞬间爬满心脏,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漫延到四肢,令他下意识怔住。
“阿屿--”
短暂的拥抱就像刹那绽放的烟火,片刻的热烈后,便是长长久久的孤寂。
傅屿卯足力气一把将他推开,执拗的转身,小小身影毅然决然的走进那片黑夜里。
李勤远远打量,见他呆愣的伫立在原地,许久未动弹,便抬脚上前关切。
“没事吧?”
他盯着已经没有她踪迹的远处,神情恍然的启口,“跟上她,确保安全。”
“好。”
晚班的公交车上只有零星几个人,窗外路灯一缕一缕的闪过,忽隐忽现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傅屿缩在最后一排,眼神空洞恍惚,那种无助和破灭,就连黑暗都掩盖不了。
公交司机拐了几个弯儿,无意间发现车外后视镜内一直有辆黑色奔驰紧跟其后,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