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失窃是宇文涛心中头等大事,一旦方初雪有了嫌疑,不论她是否承认,宇文涛都会将她推出去了结此事。
可是,所谓嫌疑,却不是郑白晴空口白舌便能推到方初雪头上的。所以,她只能冒险去偷火药,然后放到方初雪房中。
郑白晴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争风吃醋,她虽视情敌为眼中钉,却还没有置人于死地的心思。也许,她将方初雪约到八角亭,是想先威胁对方离开,倘若方初雪识趣,便放她一马。毕竟,主动离开和被官府押走,可是大大不同的。
只是郑白晴怎么也没想到,她一心想要陷害的方初雪,竟然真就是偷盗火药之人!
方初雪收到威胁,以为自己真的暴露了。以针线楼那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恐怕郑白晴还未来及弄清状况,便已被稀里糊涂地灭了口。
“原本,无论死者是郑白晴还是方初雪,都有不合理之处,如此一来,却是将这两种可能极为合理地融合在了一起——郑白晴的确进行了栽赃,而方初雪则的确杀了人。”林安眼中清亮,带着一丝疑惑解开的畅然。
房中烛火跳跃,映在陌以新眼中明明灭灭。他眉头未皱,唇角未动,却偏偏有种说不出的凝重,仿佛还在思索什么,情绪难辨。
林安琢磨片刻,正要开口,便听陌以新忽而低喝一声:“什么人?”
方才还在灯烛下暖意盎然的房中,不知从何处生出一丝寒气。
林安下意识转头望向门窗,还未看清什么,便见陌以新不知何时已起身上前,伸手将她向后拉去。这股力道并不大,但林安并未抗拒,顺势便到了陌以新身后。
与此同时,陌以新又上前两步,豁地推开房门。门外,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倏然一闪,正向回廊外掠去。
黑衣人见陌以新发现了他,脚下一顿,索性反身扑来,袖中寒光乍现,一柄匕首破风而至。
而陌以新正立于门扉正中,挡住黑衣人的去路,直面这一击。
“大人!”林安失声惊呼,想要上前阻挡,却被陌以新一把扣住手腕,在他身后动弹不得。
林安心急如焚,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便见陌以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向旁一个侧步,堪堪躲过了这一刺。
林安既惊又喜,可还未稍松口气,黑衣人已经再出一击。林安紧盯着那柄匕首,只盼陌以新能像方才一样再次奇迹般躲过。
黑衣人却在此时忽地侧头,看向回廊另一边,动作微微一顿,随即陡然收势,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林安顺着黑衣人那目光望去,心中登时一松——风楼来了。
风楼见陌以新安然无恙,在他眼神示意下,继续向黑衣人的逃向追去。
“大人,你没事吧!”林安急忙道。
“没事。”
“出什么事了?”风青也接着赶来。
“有刺客!”林安道。
“什么?”风青惊诧极了,也顾不上再问什么,兔子似地窜入门中,紧紧关上房门。
回头一开口,却未提刺客半个字,而是转了转眼珠,狐疑道:“这么晚了,林姑娘为何会在大人房里?”
林安:……
这个偏离重点的问题令林安一个愣神,陌以新则若无其事道:“林姑娘想到一些线索,故来告知。”
“什么线索?”风青果然被拉回正题。
林安想了想道:“还记得当初将我掳来的江洋大盗吗?方初雪恐怕是他们的人。”
林安将先前与陌以新的推理,如此这般讲了一遍。
风青听罢已是瞠目结舌,喃喃道:“郑白晴意图陷害,却弄假成真反被杀,这、这就算编成话本子也不为过了!”
便在此时,风楼推门闪身而入,面色不大好看,沉声道:“跟丢了。”
“你也会跟丢?”风青惊讶。
风楼无奈摇了摇头,闷声道:“我看着她转过一道走廊便不见了,之后四下搜索,也再未见踪影。”
陌以新问:“不曾交手?”
“没有。”风楼道,“她只是头也不回地跑。”
林安若有所思,那人一看到风楼出现,便立即退走,毫不恋战。是知晓风楼的身手,还是行事实在稳妥,不冒一丝风险?
风楼微微一顿,又道:“看此人身形,似乎……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