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薄边勺子被她咬的裂开,林千愿神色恹恹地吐出勺子,“不能不治。”
她推翻了自己前面的言论,“不然你死我身边都不知道。”
“……”裴兰清哑口无言,心里想着该是自己听错了。
一门之隔的林千愿特别好心地加以注释:“因为我听不见你的呼吸声。”这么想想,她便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裴兰清眉目沉静地听着她说话。
窗外,白玉兰缀了满树,天气晴朗,就像人们爱希望和爱确定一样,有人在这一天与他讲,自己想听见他的呼吸声。嘴巴是干的,心也在干涸,唯独剩下灵魂。
春天的进度条走过一大半,徒留尾巴。林千愿这几天痴迷于购买各式各样的帽子,试了好几个颜色,还是觉得黑色更衬她。
她照了照镜子,把帽檐再往下拉点,她不说,或许没人知道她戴帽子的真实原因。
林千愿满足地走出卫生间。
梁司禹赶着周末过来,他刚补完课,没回家,身上还背着个书包。
林千愿正坐在床上看书,抬头看了一眼,平淡无奇地收回视线。
梁司禹坐到她床边,知道她听力没完全恢复,他放下书包,打字问她,【感觉怎么样?】
林千愿提不起什么精神,继续看书,“不怎么样。”
梁司禹眉头微蹙,【怎么回事?身体不是应该越来越健康吗?】
林千愿垂着眸看完,面不改色地道:“哦,原来你指的这个。”
梁司禹服了她了,干脆直接开口:“不然还能是什么?”
林千愿把书盖在脸上,默不作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拿下书。
见他还在这里,她拧着眉问道:“你没事?”林千愿看了眼手机,确认完毕,“不是快要高考了吗?”
梁司禹眼神幽幽,语气也幽幽,“咱能不提这事吗?”
林千愿勾唇一笑,饶有兴致地放下书,“怎么说?”
梁司禹看她这副轻松样子,转过头,这下算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拨了一根香蕉,边吃边说:“前几天模考考得不好,我在被老师们组团追杀。”
梁司禹学的也是文科,成绩很难讲清,排名主要取决于他当场发挥的水平,特别不稳定。
梁司禹拉开书包拉链,从中掏出一沓试卷,什么科目都有,堆在林千愿的病床上。
林千愿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凝视他,“什么意思?”
“有备而来?”
“对啊,”梁司禹理不直气也壮地回视过去,林千愿笑了笑,梁司禹顿时偃旗息鼓,低声下气地说出目的,“帮个忙。”
本来就写不完,昨天又玩了一天,今天还要补课,现在更是写不完。
林千愿不出声,梁司禹咬了咬牙,昧着良心开口:“林千愿,你人这么善良,肯定愿意帮我的,对不对?”
林千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帮你?”她冲他温和一笑,“可以啊。”
梁司禹闻言心下一喜,转身翻找笔袋,还没找到,他听见林千愿凉凉补充:“转账。”
梁司禹惊得直接转回身,确认她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鄙夷地看着她,“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林千愿耸耸肩,丝毫没因为谴责而感到内疚,全是爱莫能助,“那没办法了,”说完,她打开书。
自己之前可是转给他不少钱,不讨点回来,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梁司禹愤愤坐下来,“多少?”
林千愿翻了翻试卷的数量,“要我帮你写几张?”
梁司禹挑出主科,林千愿算了一下,说出个数,不多不少,刚刚好比封口费多出一倍。
梁司禹听完,实在没忍住开口吐槽,“林千愿,你是不是趁火打劫?”
林千愿很不同意这句话,礼貌纠正,“我这是雪中送炭。”
“……”梁司禹忍痛把钱转过去。
林千愿笑意盈盈地收下,“合作愉快。”
几秒后,梁司禹看见她在拍试卷,他哼了一声,轻飘飘地出声提醒,“这卷子是学校老师自己编的,网上找不到。”
“哦,”林千愿停了动作,随即无所谓地笑笑,“那又怎么样?”
她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随意解释一句,“我也不想写数学,所以只能找外援。”
“外援?”
她能认识几个人啊,梁司禹煞有其事地看着她,“裴兰清?”
林千愿没有反驳。
梁司禹现在就是十分后悔,“我还不如直接找他,找你还被坑了这么一大笔,”他越想越难受,打开手机,“你把他联系方式推给我。”
林千愿抬起头,冷笑一声,“不给。”
“为什么?”
林千愿眼眸眯起,反问,“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梁司禹注意到她的表情,缩缩肩膀,只敢在心里抱怨,“结果不都一样的么,怎么就许你自己联系。”
裴兰清下午要参加一个读书会,中午没去医院,在学校图书馆里。他点开林千愿发来的几张图片,显然不是出于她自己的需求。
林千愿:【裴老师,你帮我一个忙呗。】
裴兰清没说接受也没说拒绝,【你在帮谁?】
林千愿实话实说,【梁司禹。】
手机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林千愿等了一会儿,久久没看见信息。就在她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时,刚熄灭的屏幕一下亮起。
裴兰清:【你和他……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