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把他爹给霸王硬上弓了。”
苏折檀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
她记得燕王妃是河州豪族出身。
不愧是与外族接壤的河州。
她都想象不出来人高马大的燕王,是怎么会被王妃按倒的。
“再嘴硬的男人,经历了这种事之后都会变的。”
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连您儿子的腰带都没碰过。
苏折檀腹诽。
她和凌铎肢体接触最多的时候,大概是那晚上他把自己从河里捞出来。
燕王妃讲得口干舌燥,趁着她停下喝茶,苏折檀借口还要研究绣花样子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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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的某间茶室,包厢门紧闭,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
“恭喜恭喜,凌世子终于成亲了啊。”
分明是道贺,但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带着几分揶揄。
“我离开洛阳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心仪哪家小娘子?难不成是什么上巳节踏春偶遇,一见钟情,火速上门提亲了?”
凌铎只想冲他翻白眼。
“意外而已。”凌铎道,“她落水了,我正好路过,救了人。”
真实缘由,只有周家和燕王府的人知道。
凌铎之所以告诉对方,正是出于对多年好友的信任。
与他对坐饮茶的是当朝太子尉迟昀,和凌铎做过几年同窗。
十几年前,天子还没坐上龙椅,只是被分封去凉州的亲王。凌家是本地豪族之一,聘请了夫子在家为子侄们授课,尉迟昀就是那会儿被送过来一起上课的。
先王妃在怀他时被马惊吓早产,尉迟昀年幼时体质孱弱,但性子要强,下课了也不愿回家,要留下来看凌铎练习骑术和射艺。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到了洛阳城,尉迟昀被立为太子,也没有改变过。
“若不是老天相助,恐怕你这辈子都娶不上妻了。”尉迟昀感慨,“什么时候能见见弟妹?真好奇能忍你的是什么人。”
凌铎没理他。
“这么宝贝,打算金屋藏娇?”尉迟昀调侃。
凌铎回怼:“你从济州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
尉迟昀抬手,空中有件物什一闪而过,被凌铎稳稳抓住。
手心里的是铜鱼府。
“多谢了。”尉迟昀道,“济州那群老顽固当地头蛇当惯了,阳奉阴违熟练得很,见了血才老实。”
“也得是有人撑腰才敢阳奉阴违。”凌铎语气微冷。
尉迟昀笑了笑:“罢了,喜事临门,不谈这些晦气的。”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朝中任何一个人名。
凌铎端起茶盏,尉迟昀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他低头,顺着尉迟昀的视线看去。
手背有两道浅浅地抓痕。
尉迟昀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新奇:“……真的只是随便娶的?”
快天亮的时候,苏折檀好像做了噩梦,睡得不安宁。
凌铎睡得浅,醒来查看她的情况,被她抓住手。
应当是在那时不小心留下的。
不痛不痒,凌铎都没怎么注意。
“如果你下次还想借凌家的人——”
“好好好,不说了。”尉迟昀当场认错。
-
中宵时分,凌铎才回到燕王府。
已经过了苏折檀睡觉的时候,他特地放轻了脚步。
透过窗纸,还能看到闪烁的烛光。
开门时带起的风引得烛火摇曳。
“我不饿,你先去休息吧。”苏折檀低着头,持笔在纸上描画。
没有意料中的应答,也没有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苏折檀抬头,腰间装饰被烛光晕染出暖色。
“你回来啦。”苏折檀欣喜。
她怎么不问自己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凌铎犹豫了下,突然被一阵鬼迷心窍控制了大脑:“今天约了太子,许久未见,聊得有些晚了。你下次……自己先休息就行,不用等我。”
他一说,苏折檀才注意到天色已晚。
“哎?我没注意到时辰,竟然都这么晚了。”苏折檀惊讶,“母亲托我帮绣坊改进花样,不是特地在等你。”
凌铎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很晚了。”他说,“先睡吧。”
“可是母亲那边……”
“母亲那儿不着急,她若是急着用,自然会让人来催。”
苏折檀点点头,搁下笔。
灯下苏折檀的侧颜温婉,烛火映在眼眸里,宛如繁星点缀。
“咦?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老盯着自己看,苏折檀疑心脸上有什么,不自觉地摸了脸颊。
她不摸还好,一摸,手上半干的墨迹沾到原本干干净净的脸。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凌铎抓住她乱动的手。
湿帕子慢慢擦过脸庞,仔细地拭去墨汁。
苏折檀悄悄抬起半边眼皮,还没看到他的脸,听得耳边低声轻笑,忙不迭把眼睛闭上。
脸颊柔软,随着她的表情鼓起一小块颊边软肉。
凌铎动作顿了顿,忍住了捏一把的冲动。
得知世子回来,漱玉正要带着几个小女使去整理床铺。
走到门口,漱玉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
夜风吹开半掩的房门,凌铎背对着,将苏折檀几乎挡住,一手抓着腕子,另一只手似乎停在她的下颌。
漱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小女使们后退几步,躲到柱子后。
小女使们激动地捂嘴,彼此交换眼神。
“好、好了吗?”苏折檀小声询问。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
却无人回答。
赶在她生气之前,凌铎松开手:“好了。”
漱玉面不改色地进来铺床,镇定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撞见,用余光偷偷看向在边上的两人。
世子怎么看起来心情这么好?
夫人的脸好红,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还在揉着手腕。
漱玉脑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猜想。
若真是像她猜得那样,世子和夫人的感情进展可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