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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梦文库 > 千古第一反派不是他 > 第49章 后怕

第49章 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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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慎很多次眼眶微红,穆远是见过的。

但穆远从来没见过闫慎掉过眼泪,更没听过他哭过。

以前每次抱着他,闫慎都是极其安静的。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这么清楚地感受到抱着的人在颤抖。

闫慎喉间还不断涌上血腥味,手指紧紧攥着穆远背后的衣服,几乎快要撕碎了,细微的颤音落在穆远耳里,他胸口仿佛挨着一把刀,一遍又一遍狠狠戳着他。

无论恨意还是痛苦,都会让人的心性发生极大的改变。

闫慎现在有多疼,穆远的心脏都是能感受得到的。

他将喉头的血咽了下去,摸着闫慎的后颈,将人用力摁在怀里,唇抵在闫慎耳边,一遍遍告诉他:“刑罚滥用,该问责的是别人,这不是你的错……用刑严苛,该斥责的是这个乱世,这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信仰一事,无论是被诋毁,还是被利用,甚至落了空,哪怕原因是客观的,也都是会让人崩溃的。

因为有些人活着,只有它了。

穆远是深有体会的。

四周坚/挺的巨石一个接着一个从中间断裂、坍塌,声音响彻整个地宫,震耳欲聋。

“楼公子!快躲开!”阮平荷突然尖声喊道。

摇摇欲坠的石柱直直朝着他们砸来,眼看躲闪不及,穆远毅然决然扣着闫慎的肩膀将人护在身下。

他这时突然想到,如果上天怜悯他,他没能完成系统任务,却也能仁慈地放他回到那个世界,那他一定要告诉后世人……闫慎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该死的现实啊……践踏他们……不死不休啊……

突然闫慎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硬是撑着身体将他抱紧,护着他的头向一旁翻身滚去。

原本的地方被巨石砸得凹陷进去,闫慎的后心狠狠磕碰在岩石上,脖颈间青筋暴起,转头就狠狠吐出一口血。

闫慎仰面瘫倒在地上,两鬓都让冷汗浸透了,他想侧首再看一眼身边的人,全身的骨骼却像是尽数都碎了一般,连脖颈都抬不起来……

翻滚间穆远胸中一阵发紧,方才强压下去那股腥腻的血气,瞬间涌出。

他万万没想到闫慎会这么做,整个人耳畔嗡嗡作响,他瞬间反应过来,几乎狼狈不堪地爬到闫慎跟前将人搀扶起来。

“大人……你怎么样……”

闫慎眼睛半阖着,只能看见唇瓣微动,却根本发不出声音,穆远侧耳附在他唇边,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每唇瓣稍微动一下,血就从嘴角溢出来。

他躺在他怀里,胸口起起伏伏地发颤,颤得穆远视线一下就模糊了。

阮平荷宁愿死也不愿与那些人为伍,心下一痛就跑进了地宫,陆老头要去拉人,许婶抱着阿绪也一个接一个地颠簸着跑了进来。

瓷窑三年的情分,他们从陌生人已经变成了家人。

轰炸声逐渐停歇,地宫里的石壁纵横交错地断裂,陆老头将自己人安置在一个角落里,又来伸出手扶穆远。

“滚开!”

这些人现在一接近闫慎,穆远就头皮发麻。

他将闫慎的胳膊搭在自己脖颈,搂着膝盖将人抱起朝着角落走去,脚下碎石散落一地,他抱着闫慎每一步都踏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颤颤巍巍,跌跌撞撞。

墙角处只有一隅之地,闫慎蜷缩着靠在那处,调息平复了好一会儿,神思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穆远半跪在他身边,探手去解他的腰封,指尖刚刚一触碰到腰带,血的湿热感就让他猛然一颤。

闫慎握住他的手,声音断断续续道:“伤……”

穆远回握他冰凉的指尖,轻声说:“我在看伤……”

闫慎问:“……你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

穆远一怔,而后恍然,他抬手擦了唇上的血,眼睫颤动了几下,他道:“不碍事,是方才气着了,只是瘀血,吐出来就好了。”

闫慎想去看,却连手都抬不起来,穆远便凑近了身,握着他的手在自己胸口腰腹处检查了一遍,确保真的没事,闫慎才一颗心放了下去。

穆远想看他的伤,闫慎现下没力气,却还是摁着他的手,头靠着墙,闭了眼不说话,不让他碰。

一时间,他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没有讨抱,没有发声,一动不动,连呼吸穆远都快要听不到了。

地宫里面很阴暗,陆老头坐在另外的角落里,生了把火,依稀照亮了一方天地。

阿绪穿着脏污的麻布袍子,坐在地上垒着石头。

穆远沉默了会,在闫慎身边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了几寸,他试着用手轻轻碰了下闫慎的手,闫慎没收回,他便更大胆了一些,用小指勾着他的小指。

他开口道:“大人,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讲的故事吗?它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结局,我讲给你听。”

闫慎没说话。

穆远道:“他主动接了那个案子,答应为那个女孩讨回一个公道,但由于种种原因,那个凶手只被判了七年,女孩接受不了,割腕自杀了。”

“而那位母亲悲痛欲绝,一刀把他杀了。”

穆远看着阿绪垒起的石头又塌了,塌了又垒,垒了又塌。

闫慎的小指蜷缩了一下。

他问道:“哪个是真的?”

穆远道:“我希望是前者。”

闫慎知道是后者了。

他有气无力地想道,他就知道那晚这人是哄他的,许是觉得故事太让人难以接受,他有点负气地想要把手指抽回。

却不料穆远攥的更紧了。

他听见穆远说:“可即便如此,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帮那个女孩做辩护。”

“因为他是凭着本心做事的,他不服、不信、不甘心,一千次一万次,哪怕万劫不复,死也要看到应有的结果。”

他真的无数次这样想过,公义至上,若是谁敢玷污谁敢阻拦,哪怕是坚不可摧的制度,哪怕是恒常不变的世道,他也要把这制度、这世道砸个稀巴烂。

不惜一切代价。

经此一事,他埋藏于心里所有的愤愤不平全在此刻涌了上来。

阿絮的石堆垒起来了,跑去拉着阮平荷的衣袖让她看。

闫慎没听过辩护这种说法,但依稀可以明白他的意思,他没吭声,过了会儿,忽然侧首问:“……他是谁?”

他们的手交握着。

穆远没料想他会这样问,手下突然松了劲,刻意放松了语气:“……书上没写。”

闫慎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刚要开口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震动声,石灰簌簌落下,穆远的心还在方才闫慎抱着他那时候吊着,立刻手臂撑在他肩膀两侧,帮他都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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