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女士靠给别人做衣服,一针一线将她喂养长大,她心里有对文乔无限的感激,十几年来两人相互依靠,她记得文乔每一个暖心的举动。
可是她却骗了文乔,这样一来,文乔对自己的照顾和付出在欺骗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艾野捏着筷子在碗里搅了两下,闷头扒起饭来。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对文乔来说意味着什么,自责像一把锋利的刀毫无情面地刺着她。
担心翎烟家里这些天没有打扫落了灰,文乔便将她今晚留宿了。
她让艾野上楼和自己睡,把一楼的小房间留给翎烟,毕竟那个小单人床可太挤了。艾野正忙着收拾饭桌,故意制造出一些细微的声音,装作没有听到文乔的话。
瞧见她这不是很情愿的样子,翎烟说道:“没事的文姨,我和她挤一挤放得下。”
文乔女士无奈摇摇头,算是同意了。
桌上放着文乔后来新买的小台灯,两人头顶头脚顶脚地并排躺着,胳膊紧紧贴在一起。连续的奔波耗人心神,她俩很快便睡着了。
夜里的小镇出奇的安静,周围邻居家家锁了门,关了灯。整条巷子静的像能听到外面的小虫绕着路灯扑腾翅膀的声音。
突然,几声很大声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楼上传来。
短短的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翎烟第一反应就是跟踪的人找到家里了。
赶紧起身穿了衣服,拽住艾野的手臂拉到自己身后,随手抄起一把剪刀小心往楼上走去。
艾野那时候并不明白翎烟为什么爬楼梯如此小心,她整个人被翎烟牢牢护在身后,像防着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怕她害怕,艾野小心同她解释:“没事的,可能是文姨又做噩梦了。”
短暂的停顿后,翎烟还是继续保持着刚才护着她的姿势,只是爬楼的速度快了些。
艾野熟练地拨开二楼卧室的窗户跳了进去,打开了房门和灯。文乔女士正缩靠在衣柜的角落里,两只胳膊紧紧抱住头。
艾野走到她身边,坐在地板上安慰她。
她脸上满是泪水,死命扯着艾野的衣袖,嘴里大声喊着:“火,好大的火。”
“文姨,没有火,你在家里呢。”艾野轻拍着她的后背,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说给她听。
许久之后,文乔平静了下来,翎烟喂了些白开水,直到她再次睡着了,两人才下楼回到楼下房间里。
艾野同翎烟解释,文乔不是一两次梦到火了,这个噩梦一直困扰了文乔很久。
有时一两年梦到一次,有时几个月,最近一年多开始频繁了些。
翎烟若有所思:“文姨的精神会不会与这个梦有关?”
艾野摇摇头,轻皱着眉头:“说不好,文姨不愿意和医生提起这个噩梦,医生好像还不知道。”
想起艾野刚刚在二楼翻窗户的熟练程度,翎烟心里很是心疼,在她不知道的很多个夜晚里,小小的艾野独自面对这些,有过怎样的无助和恐惧呢?
文乔总会无奈般说她这孩子心事重的很。
可当那些生活中各种各样的难题和压力,摆在一个孩子面前,那些数不清的难熬的瞬间,带给她的除了无助和孤独,也再没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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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过了几天,并没有发现邶市跟踪的人出现在这里,翎烟手里实在是没有什么钱了,打算出去看看工作。
因为怕被夏清川找到,她其实是想过换个地方生活的,只是换了又怎么样呢,况且在这里住这么久了,已经有了牵挂。
学校课间操的时间,方清来班里找李小鱼聊天,她参加的舞蹈考试院校不止一个,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些,这才一回到学校,就来找李小鱼聊在外面遇到的趣事。
李小鱼不怎么理她,和艾野一起闷着头做着厚厚的永远做不完的练习册。她便同后排的其他同学聊天。
聊起她上的镇上那个培训班,方清感叹一句:“那老师虽然来的不久,但教的还挺好的,只是离职了。”
这句话像是晴天里的一道雷,艾野正在写字的手抖了下,笔尖也顿在纸上,她缓缓转过头盯着方清。
对于方清来说,她是情敌,方清很不客气地说:“看什么看,是你不知道还是我说错了?”
她那趾高气扬的表情看起来不像随口说的,艾野没说什么,转过头继续盯着眼前的练习册。
李小鱼往她这边探了探身子,小心问道:“翎烟姐没和你说离职的事吗?”
艾野垂着眼皮说了句:“等我有机会问问她。”
很快熬到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间,艾野两只眼睛故作盯着讲台上的老师,手却躲在桌斗悄悄收拾着书包。
李小鱼将手覆在唇边,小声问她:“不上最后一节自习啦?”
“嗯,先走了。”她小心抽出书包攥在手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