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堂是为了一个斗来的。
这个斗还有点离奇,说是那个地方邪性的很,里头葬的是个大人物,金万堂没说是谁,只是暗示了一下,但是关年很快就猜出来了。
“邪性的地方就在于,在那里,没人能找到墓室入口,”金万堂说,“我这次也是想请小三爷出山,也不为下斗,只是想让小三爷帮忙把入口找到。”
他哪里是来找吴邪的?他明明是听说张起灵出来了,来找他帮忙的。
没人能找到?关年觉得这个形容很奇怪,听起来就像是说,这个门被设了什么障眼法,一般人根本看不见,所以找不到一样。
金万堂特意说:“我知道,小三爷也不是缺钱的人,但是价钱方面,咱们还是好商量,当然,愿意下斗那咱们是另外的价钱。”
到了吴邪这个年纪,一般的斗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关年听了半天没听出来这个斗有什么特别的,但是金万堂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特别的斗特地来请张起灵吧?
张起灵一直听着没说话,听到最后问了一句:“那个墓在哪儿?”
金万堂的身体立刻坐直了:“在嘉峪关……小哥知道是哪儿吧?”
张起灵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月初,”金万堂笑的脸都僵硬了,“小哥你要是想去,我铁给您留个位置。”
这个听起来平平无奇的斗居然能让张起灵感兴趣?关年也有点兴趣了,嘉峪关?是在祁连山脉那边吗?那个人把墓修在祁连山脉?
待金万堂走后,关年也不想继续练字了,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她想出去买螃蟹晚上蒸着吃,于是张起灵便陪着她去当苦力。
现下螃蟹正是肥美的季节,关年挑了一篓子的,用新买的手机扫码付了款,她的手机上绑着吴邪、花爷和胖子的卡,只要不是太离谱,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一般小东西她会刷吴邪和胖子的卡,大一点的她就刷花爷的卡——不过至今也没有买什么太贵的东西,新手机还是胖子买给她的。
她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但也从不乱花钱。
回家的时候吴邪和胖子已经回来了,胖子把螃蟹接过去,吴邪则是问她和张起灵关于金万堂今天来的事情。她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吴邪听完没什么反应,让她先上楼写作业,明显是想单独和张起灵商量。
关年没去,她去厨房找胖子了。
胖子现在对斗没有什么兴趣,更有兴趣的是给关年把那一堆螃蟹给蒸了。她看见胖子的两鬓已经有了一点斑驳的痕迹,他今年也四十了……或者说,只有四十。
但是这一行的人少有善终,能活到四十都算活的长的了。
关年有时候感觉,她身上慢慢的有了一点胖子的寄托,他真的是像养自己的孩子一样在养她,把自己未来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但是这并不沉重,关年觉得自己是个很靠谱的小孩,这点寄托放在她身上是很安全的,她能够回馈给胖子同样的亲情和关爱。
疼爱她又怕溺爱她,有时候想教育她又怕伤害她,希望她成才,更希望她能快乐成长,像父亲一样。
“你这段时间在学校的学习还好吗?上次你老师跟我打电话,说想让你去学竞赛……说你数学和物理很强,你想去学竞赛吗?”胖子一边做饭一边絮絮叨叨。“都可以,”关年说,“竞赛好像现在还能保送,学吧,这样我高三可能就不用上学了,没什么事可以去学羽毛球。”
胖子“哦豁”了一声:“你这么有信心啊?”
关年说:“如果我拿了国家级一等奖,到时候颁奖仪式家长也要出席的,你和吴邪叔叔都去吗?”
胖子哈哈大笑:“我当然得去的。”他觉得关年是少年壮志,等真正开始学了可能就要吃苦了。
晚上吃完饭,她又陪着吴邪下棋。
学了几个月,她的棋艺突飞猛进,虽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创新,但是只要是见过的棋局,几乎应对起来都不吃力,吴邪也能渐渐感觉出来当初小花的叮嘱。
其实单独看关年是没有感觉的,她性格不算活泼,外貌遗传了她母亲的漂亮的脸,总有一种清冷感,但是你拿她和这个年纪其他的孩子比就会觉得很离谱。
他和关年说话是没有年龄界限感的。
他今年四十了,但是总有一种就算和关年谈中年迟暮她也能理解的感觉。你和她聊家长里短,她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她觉得人生就是如此琐碎,这就是人生的意义。这不仅仅是说她聪明,而是她在这个年纪已经拥有了完整的价值观,而这一切没有人教导她,全来自于她对生活的观察。
聪明的孩子多多少少会张狂,会骄傲,会嚣张,但她没有。好像是直接跳过了这样虚张声势的阶段,到了大道至简。
你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身上用这个词是很夸张的。
棋局关年当然是输了,她现在还远不是吴邪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