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尸身上的血虽不再流,可柳雾好巧不巧就倒在伤口处,残留的血直接沾染上衣裙。一大片暗红,十分明显。
祝辞恙显然也发现这点,立即脱下外袍,“先披上。”
这般情况下,纵使柳雾再不情愿,也只能接过。不然被人看到的话,保不齐误会成什么样。而神异司剩余那人,已经极为有眼力见地去寻找干净衣裳了。
茶楼包间里,柳雾刚换下脏衣服。
她想不明白,为何每次碰到祝辞恙都没有好事发生。
虽说弄脏衣裙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已经严重影响她今日心情。
柳雾抱着换下的衣服,往外走。
河岸边被官兵围起,茶楼里已没什么人,前方传来的说话声也就变得格外清晰。
“马身上的蛊虫是较为常见的,种下后约莫半个时辰就会发作,只对未开智的动物起效。受到蛊虫影响,动物会一直癫狂至死亡,哪怕是受到致命伤。”说话的并不是方才那两名神异司的人,应是被叫来的沈七,“此蛊虽说起效猛烈,但只附着在表面,并且很脆弱。我猜测,应是中途阻拦时发生什么意外,蛊虫死亡,所以马才停下。”
祝辞恙:“能不能看出是什么时候下的蛊?”
“看不出来。”沈七道,“以这匹马的脚程,从书院到河边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但自您回京到书院,马一直在神异司眼皮子底下,绝不可能有机会下蛊。”
柳雾躲在拐角,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么看来,是有人要害祝辞恙,结果误打误撞碰上书院小厮借马,才发生今日之事。
可她还是觉得不对,为何会是祝辞恙借马?按理说,他的马不可能随意让别人碰。
“书院里那些马呢?”祝辞恙接着问。
“那些不是蛊虫所致,但也没找出究竟是何缘故,现在仍是虚弱不堪。”沈七道,“您还是得尽快回书院,那些尸体……”
沈七还未说完,祝辞恙像是感受到什么,猛地看向柳雾所在的方向,“谁!”
“是我。”柳雾慢悠悠走出拐角,“多谢小侯爷准备的衣服。”
举止大方,丝毫不像一个在一旁偷听许久的人。
祝辞恙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盯着柳雾看了很久才开口,“我这就派人送柳姑娘回国公府。”
“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柳雾拒绝,她觉得还是远离祝辞恙为好,哪怕是他的人也一样。
闻言,祝辞恙眉心微微皱起,正当柳雾以为会像之前那般时,只听见他冷冷地开口:“你,不行。”
柳雾的内心从惊讶到不解,再到愤怒,“我不行?你凭什么说我不行?你是谁啊你,我想怎么回去就怎么回去。”
“你!”祝辞恙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清泉般的少年音,不再刻意压着,“我……现在外边那个样子,要是出了事……”
沈七扯了扯祝辞恙,压低声音,“小侯爷,小侯爷,别忘了夫人的话。”
祝辞恙甩开沈七,面色不虞,开口时声音再度压低,“我送你回去。”
柳雾愣了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对着祝辞恙说道:“你今日中邪了?”
对方脸色一黑,却只是又重复一遍,“我送你回去。”
如果可以,柳雾真想叫人来看看,祝辞恙是不是真的中邪了。若是之前,对方听到她这么说后,定会和她争个三百个来回,绝不会忍气吞声。
在柳雾愣神之际,祝辞恙走到她身边,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带出去,上了马车。
“小侯爷待会儿还要赶回书院处理要事,将您安全送回去,我们也才安心不是。”沈七驾着马车,冲着柳雾说道。
柳雾瞥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祝辞恙,探出身子,“小侯爷真的没事?”
沈七看着年纪还小,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没事,他好着呢。”
“是吗……我觉得你还是给他看看吧,不然拖久了以后就治不好了。”
马车里传来一道咳嗽声,沈七刚张开的嘴立即合上,眼神告诉柳雾,他不能再说话。
柳雾坐回去,对面的祝辞恙已经睁开眼。
他像是有话要说,可柳雾等了半天,只听到一句,“我,没事。”
柳雾看着眼前这张脸,的确是祝辞恙没错,神异司的人也在,便不可能是他人假扮,可是……
“你摔坏脑子了?”想了许久,柳雾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祝辞恙的脸更黑,偏过头不再看柳雾,紧闭着唇,没说一句话。
回到国公府,陈安姝立即迎上来,“表姐,你终于回来了。”
柳雾闷声嗯了一下,就要回房。虽说这一路安然无恙,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她全程都保持警惕,现在已有些累。
“怎么换了一身裙子?”陈安姝拉着柳雾,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真好看,像天仙一样。方才你走进来,我都看呆了。”
“发生些意外,原先的裙子脏了,便换了。”柳雾答道,她只觉得这裙子穿着特别舒服,也没在意祝辞恙去哪弄的。
“这样啊。”陈安姝见柳雾兴致缺缺,直接开口,“有件事,还望表姐帮帮忙。”
“何事?”
“爹爹又被神异司带走了,还是与书神祠有关。而且这次十分匆忙,甚至都没留下一言半语。”
又是神异司。
柳雾沉思片刻,“这次可有说是何缘故?”
“不曾。”陈安姝想到父亲,便有些急,说话语速变快几分,“爹爹与山长志同道合,常常在一块下棋品茗。我也是刚知道,他昨日又去了书院!”
“昨日去了书院?”柳雾想到陈静妤的话,暗道未免太巧,“所以,书神祠真的又被毁了?”
陈安姝面上急色更重,靠近柳雾,压低声音道:“不止是被毁,还在书神祠发现了学子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