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儿闻言,笑了:“提起酒,我还得向林公子道声歉呢。”
她拿过张小毅提着的酒坛子,送到了林永叙的跟前:“那日气着林公子了,实属抱歉。没想到今日竟能偶遇,也没准备什么好酒,这坛子梨花酿,就赠与林公子了,也算是弥补我们食肆当日的过失。”
“梨花酿?可是吴家酒娘子酿的梨花酿?”明晓兰惊喜出声。
秦婉儿点头:“吴娘子经常去食肆吃饭,我就向她讨要了一坛。”
“这酒太贵重了,那日真的不怪秦姑娘,秦姑娘也莫要自责,”明晓钰推辞道。
“送我的,又不是送你的,”林永叙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酒,大步向前。
走着走着,秦婉儿心里又难受了起来。接着她就听到前面传来了林永叙的哽咽声:“馨娘,也十分喜欢喝梨花酿的。”
“我还曾为了坛子梨花酿,与袁通判的儿子大打出手,被我爹禁足了一个月,”林永叙哭诉道:“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爬上了一个老男人的床呢。”
得,她本意讨好林永叙,没想到阴差阳错,又因为坛子酒,将人惹哭了。
林永叙一哭,秦婉儿便跟着落了泪。
明晓钰有些手足无措。
初六见怪不怪,默默地递上了帕子。
明晓兰挽着秦婉儿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婉姐姐莫介怀,我表哥他这般……是事出有因的。他有个青梅竹马,俩人都订过亲了,不曾想那女子竟移情别恋,做了承安侯的续弦。我表哥深受打击,这才被姨母从东梁送来咱们永鲁城散心。”
“他隔三差五就会触景生情,嚎啕大哭一阵,过会儿就又抛到脑后了,婉姐姐真不必放在心上。”
她是不想放在心上,可她实在不能再哭了呀。再哭下去,她真担心自己会瞎!秦婉儿内心惆怅不已。
桃花园内,为方便游人休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亭子,还有供休息的木屋以及小厨房,更有侍女听从吩咐。
林永叙鬼哭狼嚎的,实在惹人注目。一行人走了没多远,就寻了处僻静的亭子停下了脚步。
秦婉儿心里委屈,眼睛还疼,她是真想开解开解林永叙,可男女有别,当着明家兄妹的面,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就凑近林永叙说话呀。
秦婉儿正纠结之际,初六突然大步走向了林永叙:“一个大男人,整日哭天抹泪的,丢不丢人?”
“我女人跟人跑了,还不许我哭了?我哭我的,又碍你什么事了,”林永叙吼道。
“我看着碍眼,不行吗?”初六抱起梨花酿,拔掉了壶塞:“要不要打个赌,咱们拼酒,谁先喝醉,谁就要在闹市大喊十声我不是男人,且不能再哭了,如何?”
“赌就赌,谁怕谁呀,”林永叙拍案而起。
初六又看向了明晓钰,挑衅道:“一起?”
明晓钰连连摆手。
爱凑热闹的刘勤,急忙道:“我我我,我一起。”
林永叙倒了三碗梨花酿,自己先端起一碗,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看的明晓兰心疼不已,她忙吩咐侍女拿来了别的酿酒,嬉笑道:“你们这喝法,粗粮酒就行了。好酒,是要留给我们品茗的。”
明晓兰抱走梨花酿,拉着秦婉儿,喊上她哥哥,三人坐去了桃林中的石桌上。
梨花酿入口微甜,但后劲极大。明晓兰贪嘴,酒量又不行,不顾明晓钰的阻拦,连饮三杯后,就不省人事了。
待她被贴身丫鬟扶走,留下秦婉儿和明晓钰二人,气氛莫名尴尬了起来。
“我去看看初六他们。”
秦婉儿正欲起身,明晓钰忙出言阻止:“秦姑娘,且慢。”
秦婉儿挑眉。
明晓钰给自己倒了酒,举杯,言辞恳切道:“前些时日,是明某僭越了。在此,我先自罚三杯,还望秦姑娘莫要放在心中。”
话虽没明说,但两人都清楚明晓钰是在为他曾经的别有心思道歉。
“明公子多虑了,”秦婉儿也端起了酒杯,抿了口酒:“公子心胸坦荡,着实让小女子佩服。”
虽养尊处优,但待人诚恳,进退有礼。秦婉儿对明晓钰这个公子哥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明晓钰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忽地又道:“我已经给我爹娘说过了,暂时不考虑儿女私情,若明年能考中进士,嫁娶之事将由我做主。”
秦婉儿勾唇:“那提前预祝明公子金榜题名。”
明晓钰一怔,好半响才玩笑似的问道:“到时秦姑娘会不会后悔曾拒绝了一个好夫婿?”
秦婉儿认真思索了片刻,笑道:“大概率是会的。”
两人相视,释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