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儿垂眸浅笑道:“这二嘛,既然观音巷如今要么进、要么出,那就干脆只准进,不准出。”
“黄口小儿,无知!”一身形瘦高的中年男子拍桌子闻言冲梁照儿骂道。
鲍良畴摆手介绍道:“丰乐楼的掌柜席咏思,席掌柜。”
梁照儿被吓了一跳,她初一听席咏思还以为是床垫的名字,不服气地撇了撇嘴。鲍良畴危坐在上头,将梁照儿的表情尽收于眼底,忍不住笑了笑。
“席掌柜且先听奴说完,”梁照儿冲他福了福身又说,“金玉阁可设专门摆渡的驴车,送食客们到巷子口或是渡口。”
许红衣因原先与梁照儿起过龃龉,此刻并不很信她,狐疑道:“这…真的行麽,观音巷里其他的店家能同意麽?”
梁照儿淡淡道:“能不能同意,就得看许掌柜的本事了。”
此举也算有利观音巷其他店家了,毕竟一辆车能坐下的人不少,若是金玉阁肯让些出来,其他商户也没有反对的道理。
鲍良畴看向梁照儿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见到了午膳时分,连珠才推了门进来笑着说:“诸位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来也疲乏了,还请赏光移步旁边吃个便饭,都安排好了。”
屋内众行商点头称是。
原先对梁照儿不过尔尔的其他几位同行现在也热情了起来,纷纷围在她身边说话,就连方才无人问津的如意酥此刻也被人交口称赞。
“神气什么呀,不过有点脑子罢了。”许红衣气得将帕子来回搅动。
席咏思走到许红衣身边说道:“瞧见了麽,这些人眼皮子浅得很,谁能帮上忙就往谁那去。”
许红衣睨了席咏思一眼,没好气道:“瞧席掌柜说的这话,不跟能帮忙的人交往,还专跟捣乱的搅到一起去不成?”
众人谈话间便要到一旁去用饭,不料鲍良畴却抬手喊住了梁照儿。
“鲍行首有何事要单独对我说?”见其余人鱼贯而出后,梁照儿方问道。
鲍良畴微微一笑,拄着拐杖从上头下来。他认真道:“原以为你……不过既然同甫肯收你为徒,想来也绝非泛泛之辈。”
梁照儿的视线紧随着鲍良畴,偏头好奇地问道:“师父从来没收过徒吗?”
“这是自然,”鲍良畴清了清嗓子又道,“如今我燕来楼的大师傅,原先也只是在他灶台跟前打下手的。”
梁照儿接着问:“即便这样也不收徒?”
鲍良畴指着她笑道:“你师父说他匠气有余,灵气不足。可怎么样,我这燕来楼照样经营地红红火火,可见你师父说的不对。”
梁照儿面上一副不赞同,维护李瘸子说:“师父为人纯粹,出言耿直,但大多时候都是言之有物、极为在理的。”
“你就是被他带偏了,”鲍良畴豪言壮志道,“经营酒楼最要紧的是经营,绝妙的经商手段才能让生意越做越大!”
梁照儿闻言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
鲍良畴又道:“行会里人多事杂,我也缺个帮手。我瞧着你有几分经商的天赋,来帮我吧,考虑考虑。”
梁照儿思忖着鲍良畴的话,整个午膳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呢?自打从燕来楼出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度注意到身后沉默的梁照儿出声关心道。
梁照儿半晌才回过神说:“鲍老板说,要我跟着他管行会里的事。”
沈度闻言将驴子拉住,手上攥着车鞭回头道:“他真这么说?”
“是啊,他还说每月多给一两银子呢,这怎么了?”梁照儿不解地望向沈度问道。
沈度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忘记了李瘸子从前怎么说他的,风流人中的风流人,还给你一两银子?到时候你在他那里做事,又是红袖添香、又是研墨品茗的,他想干什么啊他!”
“我瞧着是你自己这样教我写字,就觉着旁人都是这般,”梁照儿辩道,“就不能是人家看上了我的才能,想提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