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展示银碗时,赵安瑜眼睛一亮,她想象了一下,小宝用这个银碗喝羊奶的话,该有多么可爱。
而且这个玩法她很感兴趣,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
赵安瑜挪动脚步往前凑,跟着排队领了一张纸,还有一只毛笔。
文澜眉头一挑,见她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借着灯笼的暖光,正低头蹙眉沉思,时不时在草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遇到什么难题。
赵安瑜低头演算自己的猜想,可无论怎么尝试,都会有重复的数。
认输是不可能的,以前阿娘还在时,她跟着少傅学习,每次都是功课第一名。
赵安瑜咬着毛笔根,思忖片刻,皱巴巴的小脸舒展开来,“我知道了!”
少女充满自信的小小惊呼声止住欲过来提示的文澜的脚步。
三步远外的赵安瑜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下笔刷刷地就写完了所有的空格,他抻着脖子看,没有一处错误。
文澜看着那削瘦但挺拔的背影,心里隐秘的角落升起小小的骄傲。
“大家伙儿,先憋写了,都停一停,第一名已经出来了,就是我旁边站着的这老妹儿,我刚刚对过答案了,一个没错!”
老板粗旷的嗓音夹杂着浓重的口音。
在一众热情的赞扬声中,赵安瑜不好意思的准备接过老板打包好的碗。
“给我吧。”文澜下意识伸出手,银碗用木椟装着,外面又包裹好几层,让一个小姑娘拿着,不一会就得把手勒坏。
他又想到白日里那双嫩白手心的红痕。
“哎呦,大小伙子真疼媳妇儿呦。”老板揶揄道:“给,拿稳了,两人都长得水灵,金童玉女一样婶的,老叔再送个小礼物,你俩好好的,长长久久的。”
赵安瑜刚想解释,话头就被文澜截住。
“谢谢老板,老板财源滚滚,大吉大利!”文澜眉开眼笑,漂亮话说个不停,老板直夸小子嘴甜。
她侧头看他,桃花眼笑得弯弯似月牙,左侧脸颊似有若无有个小酒窝,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充满干净的少年气的男人,是战场上遇敌杀敌的冷面阎王呢。
天色已晚,安祈估计睡醒后见不到人会慌。
赵安瑜决定打道回府,文澜也正有此意,只是没想到他会带她走后门。
只见文澜拨开草丛后,后面赫然出现一个狗洞,用麻袋掩盖得结结实实。
这就是他所谓的后门?
文澜哼哧哼哧挪开麻袋,撅着屁股准备往里钻,他动作突然停住,半截身子在墙里,半截身子在墙外。
“怎么了?”赵安瑜站在一旁疑惑。
“娘,还没睡呢?”半晌,文澜谄媚地声音响起。
墙里三尺远站着的,赫然是拿着狼牙棒一脸“慈爱”的文夫人,“娘等你呢。”
在狼牙棒的威慑下,文澜哪里还有傲气劲,动作利索地从狗洞爬出来,幸好赵安瑜不用爬,文夫人忙招呼仆人打开后门让她进来。
要不是顾念着是亲生的,在媳妇跟前还得给儿子一点脸面,她早一棒子下去,把人打得耶娘都认不出来。
相处十七载。文澜深知阿娘的秉性,眼看着赵安瑜哄得阿娘咯咯直乐,心中对三步远的小姑娘多了几分感激。
文夫人起初见文澜先是对远嫁而来的赵安瑜那种态度,后来又见他带人家胡闹钻狗洞,以为是刻意羞辱人家,经赵安瑜一解释,才明白自己是误会儿子了。
不过这样看来,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这就对了,少年少女凑到一块,时间久了自然情愫暗生。
待赵安瑜回到院子里,一打眼就瞧见安祈把案牍抬到正厅中间,地上铺着厚实的皮毛毯子,他褪去双靴席地而坐,面前规整摆放文房四宝。
左手边木架倾斜,上面搭着王羲之的字帖,右手边则是写了一半的纸张。
听到门前有动静,安祈停下手中动作,急忙跑出来,乳鸟投林般奔向赵安瑜怀中,黄豆大小的泪瞬间溢满眼眶。
他语气中藏着委屈:“阿姐去了何处?我醒来寻不到你,只好将功课从书房搬到正厅,只等着你回来第一眼就能看见。”
赵安瑜抬手摸了摸阿弟的头顶,心想他这身高跟抽条似的,不知不觉间竟已经长这么高了。
只是还像小时候一样粘人,许是自小相依为命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