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少将军回来,我说了廉生的事,谁知少将军二话没说就跟廉生打起来了,眼下只有夫人能劝住这两个煞神了。”
文澜拳拳到肉,挥得虎虎生风。
廉生凭借轻功优势在躲过一劫,只是擦过耳边时,飞起的鬓发被削断几根。
赵安瑜赶到时廉生正抬腿踢向文澜胸口。
“停!”赵安瑜瞳孔紧缩,胸口一震,喉咙差点破音。
文澜双臂交叉挡在胸前,接下这一脚后迅速拽住廉生脚腕,用力旋转一圈将人扔了出去。
一时间尘土沙砾混着脏雪四处飞扬。
一场生死搏斗终于画上句号。
文澜率先一步跑到赵安瑜的身边,解开自己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能在有生之年,瞧见鼎鼎大名的文小将军逞凶斗狠的模样?”
文澜听出来她阴阳怪气,但是不敢反驳,只收敛所有乖戾,垂头丧气跟在后面不作声。
临走前赵安瑜嘱咐廉生院中管事请来府医瞧瞧,到底是客,一脸青紫,不知道还以为都护府是什么土匪窝。
“为什么打架?”关上门后,赵安瑜才出声。
文澜一身轻甲,双腿合并,双手放在大腿上,低着头不敢见人,跟做错事的小宝没两样。
赵安瑜坐到他身前,双指并拢抬起对方下巴,强迫文澜与她对视。
细腻的触感带着幽香袭进文澜的鼻腔。
文澜猝不及防与视线撞上后迅速抽离,耳尖泛红,悄悄瞥她一眼又心虚地垂下眸,嘟囔道:“他让你哭了。”
“念念都跟你说了。”赵安瑜拿起桌上蘸了药粉的棉球,点涂在文澜的下巴上。
她第一次给人上药,即使手劲已经放得足够轻,文澜还是忍不住倒抽气。
“抱歉,我再轻一些。”这次的力度与羽毛划过差不多,文澜脸部肌肉不抽动了,她才继续。
“这么多年,本以为心里早已放下,却又突然得知阿娘的消息,我只是一时忍不住。”
赵安瑜涂好药,低头收拾时鼻尖一酸,原本止住的泪再次涌落。
她不愿在文澜眼前失态,偏过头装作无事。
文澜却敏锐察觉到了,心底泛起一阵心疼,双唇紧紧抿起,垂着眼帘,眼中光彩都黯淡几分。
他先轻抚她的鬓边碎发,用指腹轻蹭发红的眼尾,后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头顶。
胸口的轻甲硌得脸疼,赵安瑜却没有挣扎,在这个少年身上,她竟感受到一丝安心。
文澜轻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安慰道,“你还有我。”话音未落,他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补充,“还有安祈、钱嬷嬷、阿耶阿娘、都护府所有人,都是你的家人,爱你护你。”
赵安瑜闭上眼点点头,眼前闪过无数人的身影,恨过爱过都有,就暂歇片刻吧,她想。
两人难得安安静静地度过一段只有彼此的时间。
怀中的温香软玉没有了,文澜有些依依不舍,忽然想到两个月前马场传来消息,阿娘一直骑的母马生了匹小马。
如今算算日子,正是褪乳毛的时候。
“我带你去骑马吧,骑马吹风的时候最舒服了。”文澜说风就是雨,赵安瑜一点头,就叫来念念,准备一身胡服。
赵安瑜窄袖紧身,脚蹬高靿靴,改双垂髻,同时手持帷帽就跟着文澜出了门。
这次文澜并没有给她安排马车,而是把他自己的马“破空”牵了出来。
破空全身皮毛漆黑如墨,四只蹄子和额间却有醒目白斑,恰似头悬明月踏雪飞奔,破空而来。
文澜站在马前左右手交叠,作出马蹬状,弯腰让赵安瑜踩手上马。
赵安瑜嘴唇干涩,伸手扶住马鞍,文澜借力一抬,小臂肌肉紧绷,安全把人送上马背。
破空全程安静在原地待命,察觉背上人不是文澜,前蹄才开始不安刨土。
赵安瑜双手死死拽住缰绳,脸色微微泛白,生怕掉下去,忍不住低头去看文澜,后脑勺高马尾得一丝不苟,专注地用手掌托住她的靴底,放在马蹬里摆好。
文澜动作俐落上马,将人圈在怀里掖好边角,不叫吹到一丁点凛冽寒风。
两人贴得极近,几乎后背贴着前胸,传来阵阵暖意,衣皂夹杂着霜雪味和淡淡茉莉熏香味混在一起,一切的烦恼和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