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无权无势,更没有武功傍身,杀孙天德全凭一腔热血,也正是因为如此,抓捕此人的过程十分顺利,春月楼有人目睹,有凶器为证,他还未离开春月楼,就被几个猛汉扣住了。
一群人围着他大打出手,他们心底里认为一个杀人凶人不值得任何人怜悯。
那青年从始至终未说半句求饶的软话,而且趁着间隙朝众人啐了一口,“你们还真把他当神了?真是笑话!我没见过哪个大善人会主张增税的。我看你们就是鬼迷心窍了!三个月前我姑父跟随孙天德做生意,至今下落未明,我今日刚到明州城,姑姑就因增税一事一病不起,我姑姑一家不幸全是因为他,他还想逍遥自在活在这世上?门都没有!”
“那是他家倒霉,和孙大善人有什么关系?”大家根本不能共情,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好在一腔愤慨并未把理智淹没,给他留了条命,官兵前来将他抬走。
孙天德昏睡了整整两日两夜才苏醒过来,这期间林挽之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自然也知道了孙天德去春月楼的事。
男人出去找妓女,却在妓女的床上遭遇刺杀,这要是别人,传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连带她这个孙夫人也会丢尽颜面。
偏偏这人是孙天德,无人指责他,众人只会心疼他。
林挽之暗自垂泪,似乎又无可奈何。
孙天德醒过来后一直茫然不解,不似被刺杀时的脑袋空白,只知反抗。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差点被人杀死这件事情后,他不解为何会有人刺杀他,分明自己已经是明州城的王了。
孙天德想叫人带他去太阳神庙,他迫不及待想去找洛兮问个明白,奈何身上伤口太多,尤其胸口的伤极深,只要他稍微发出声音,就会扯动胸口的伤,冷汗唰地冒出来,疼得他紧咬牙。
大夫给他换药之时更是千叮万嘱他不要开口说话,他只得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焦急。
直到两日后,他才能简单发出点声音。
“太…阳……”他在床上艰难出声,手努力抬起。
林挽之看见后,立马走到床畔握住了他的手,“老爷,你说什么?”
“去……”
林挽之弯下身子附耳过去,就听得孙天德断断续续地道:“太阳……神…庙……”
“老爷要去太阳神庙?”林挽之似乎是听清了。
孙天德嗯了一声。
林挽之潜意识想要劝孙天德安心修养,去神庙祈福一事交于她即可,但最后她还是鬼使神差唤来家丁,到底将孙天德放在担架上抬去了太阳神庙。
此时日头尚早,孙天德一路上几乎是在百姓的“护送”下到了太阳神庙,为避免节外生枝,让百姓安心呆在庙外,孙天德又强撑着开口让林挽之代他在外面安抚百姓。
只有他连同两个抬担架的仆从进了太阳神庙。
庙内陈设一如既往,行至最里头时,前头的那小厮已无路可走。
“不要……停。”孙天德命令着。
两人不敢不从,闭眼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可前面根本无路,上次任由孙天德出入的空间结界并未打开,前头的小厮只能撞上一堵厚重的墙,强行撞墙的滋味可不好受,那小厮吃痛不得已向后踉跄退了一步,抬担架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松了几分力,担架失力倾斜,导致孙天德重重摔在地上。
“啊!”
孙天德身上的伤避无可避地裂开,鲜血染红了那洁白的中衣。
“老爷恕罪!可前方实在无路啊!”那小厮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孙天德疼得浑身是汗,甚至不由自主地哆嗦,就算想暗自痛骂那小厮一顿,此刻也根本无暇顾及了。
孙天德缓了许久,这股疼痛的劲才缓和几分,他惜字如金道了声:“……滚。”
两个小厮连忙离开了太阳神庙。
当庙内就剩下孙天德一人,洛兮也如孙天德所愿现身在他面前。
孙天德唇角微颤,道:“上、仙……”
洛兮展开手,一瓶身如同琉璃制成的宝瓶突现在她掌心,“瑶池仙水,可以缓解疼痛的。”
随着瓶中晶莹仙水的滴落,一股清凉顺着伤口渗透到他全身血液,孙天德的疼痛感顷刻间消失了近乎九成,说话也利索起来,“上仙不是说,我今后会行事自由,明州城百姓皆会任我驱策吗?”
洛兮道:“没错啊!明州城百姓有忤逆你的吗?”
“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会遭人刺杀?”孙天德止不住质问。
洛兮想了想,道:“那只能说明今日刺杀你的那人,不是明州城的百姓。”
孙天德脑中轰隆一声,随即恍然大悟,此时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来“教训”自己当时生锈的脑子。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
洛兮低头看着他那懊恼的表情,含笑道:“祸不妄至,福不徒来,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