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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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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闻桦走向国民政府的时间远比他要早,在他刚向南张望时,闻桦已经签下了和平改编的条约,预备带着他一起进入新政府,洗去军阀的旧时代气息,让三十万东北军换血重生。

乔宥心如绞痛,六天身体遭受的重创都不及此刻心里惊涛骇浪带来的冲击。他忍不住去想闻桦把他们俩规划进东北军崭新未来时有多憧憬,忍不住去想火车站里闻桦意气风发向他走来时是否以为他们未来安稳前途可期,更忍不住去想合约被闻质撕毁、他独自南下时闻桦有多孤独有多失望。

这么多年一个字都没说过,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流露过。闻桦始终遵循他十五岁时为自己取的字——”尽潜”,将所有的心事和困苦全部潜藏心底,滴水不漏。

乔宥无比地想他,想看看他,想问问他累不累,难受不难受,想抱着他痛哭一场,哭他二十年情深和缄口不言。

沈浓睡盯着心电图上的大起大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挂了沈浓睡的电话,程机难以掩饰兴奋,步履轻快地走近关押谷裕的高级监房。

“这几天状态怎么样?”他问负责看守的特务。

“大部分时间还和以前一样,拉拉个脸,浑身火气,但偶尔会笑一下,不知道在笑什么。”

“不会是疯了吧?”程机摸摸下巴,“不应该啊,这才几天没睡就疯了?”

“不像是疯了。像是想到很有趣的事情才忍不住笑的。”

“他哪来的很有趣的事情。”程机摇头,示意特务为他开门。

谷裕又坐在书桌前板板正正地冥想,沙发边的茶几上摆着他没署名的空白协议。

“还没想好?”程机坐在谷裕身后的床上,“刚刚沈组长给我打了个电话,本着信息对等的原则,我觉得有必要和你通个风——乔宥开始招了。”

谷裕好整以暇,全然不将之放在心上:“他招什么了?”

“招了他和闻桦。从东北到上海,二十几年的故事都讲了一遍。”

谷裕声调略有提高:“还有呢?”

“他重伤未愈,说不了太多,可能要休养几天才能往外倒吧。不过,”程机笑笑,“连最隐秘的都说了,还有什么不会说呢?谷署长要抓紧了。千万在他堵断你所有后路前握住生机啊。”

“你和我讲这个干嘛?挑拨我们的关系才好背书?”

“我和他有仇,但和谷署长你没有。我本来就没有置你于死地的意思。既能灭他又能保你,共赢的事何乐而不为。”

“不想杀我就直接把我放了。把我天天关在这个笼子里还说不想置我于死地,坟头烧报纸你糊弄鬼呢。”

程机沉默半晌,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三步。

“谷署长如此抗拒,是还对乔宥抱有幻想,觉得你们俩这份兄弟情能坚持到底。”他猛地折返,胳膊分别撑住谷裕的椅背和他面前桌子,黑云压城般挡住了谷裕的光,“但你已经背叛过他,他再背叛你一次不可以吗?”

谷裕浑身一震,目光直直地瞪着程机,几乎要擦出火星子:“你在乱叫什么?”

程机步步紧逼:“他把闻桦看得那么重,如果他知道你是造就闻桦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他会怎么样?他会把你怎么样?”

谷裕与他针锋相对僵持三秒,在火药味浓厚至顶点时倏尔轻松一笑:“激将法。”他淡淡移开目光,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用得漂亮。”

这蓄满力的一拳打进棉花里,程机未免有些恼羞成怒:“话该说的都说了,道理谷署长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不多费口舌了。现在就看你们俩谁更清醒,早日走出困境。”

他将协议拿来,重重拍在桌上:“救赎之道,就在其中[3]。想好了。”

沈浓睡靠在镜面玻璃上打了个哈欠,眼下乌青尽显。

五天以来他也没睡过个囫囵觉,乔宥清醒时他要审问过刑,乔宥昏迷时他要提心吊胆地盯着医生用药,一宿一宿熬下来,他越发质疑胜利的存在性。

电话铃乍响,惊得他心跳空了半拍,他心知来电者是谁,忙清清嗓子掩盖倦意:“处长。”

“人救过来了吗?”

“体征趋于稳定了。”沈浓睡透过玻璃看打着点滴、紧闭双眼的乔宥,“还继续吗?医生说他极其脆弱,可能经受不起什么干戈。”

“明天他的情况会好转吗?”

沈浓睡咬咬牙:“说不准。可能不会。”

“那就没必要让他休息。继续。”

“好。关于闻桦,我们怎么处理?”

“先别急,我请示过委员长了,他说明天会给我准确的答复。你今天趁乔宥神智不清时先跟他聊聊谷裕。”

“明白。”沈浓睡举起刚送来的电报,“王厉山把他势力范围内咱们所有的探子都连根拔起了,咱们得再派些人过去。”

“情报组和行动队没有多余的人手了,他那里不算很紧急,先空个一两天吧。”

“乔宥暂住在余邵里驻地第四天时余邵里清除了我们所有的探子,在王厉山驻地类似的事又重演了一次。这明显是乔宥动的手,他在摘掉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程机觉得沈浓睡有些小题大做了:“你真以为他能做什么布置?不过是吓唬咱们的鬼话。他说四天不联系线人就把秘密文件公诸于世,到现在不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我估计他也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就是纯粹胡说。”他欣赏着情报组汇总的各样证据,漫不经心地吩咐,“马上就能把罪名坐实了,别分心。”

提起证据沈浓睡更觉忧心忡忡,短短七天,他们竟如探囊取物般集齐了证据链,那些书信和文件雨后春笋般从各种渠道里涌现出来,诡异地像是一场局。他尽力冷静地分析:“处长,越是一帆风顺我们越要小心。您想,乔宥平素谨慎缜密,怎么可能留存这么多隐患,又怎么可能在几天之内全部爆在我们面前。这太巧合了。”

“小沈,你现在疑神疑鬼的程度不亚于你姐夫了。”程机流露出不耐烦,“有志者事竟成,真正正确的事做起来的都是顺水行船,你不懂?”

沈浓睡顶着他的火气说:“一天前,情报组反映有人同步在搜罗我们的资料,主要集中于对高级军官的调查和监控以及间谍情报活动,您把这些事连在一起看,不觉得毛骨悚然吗?乔宥王厉山余邵里算是军官,我们以间谍和情报为手段对他们进行过调查和监控。余王二人剪除眼线、证据鱼龙混杂、有心者搜罗资料……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咱们来的。”

程机眉头越皱越紧,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向顺从且崇拜他的小沈也有了棱角和锋芒。

“对于咱们的调查从来都是集中在监控和间谍活动,这是咱们的本业。他们也只能搜罗到这方面的资料。要想找我叛国判党的证据还找不到呢。你若不放心,就从你手底下抽出去几个人查一查。但别调走太多,乔宥身后好多人虎视眈眈准备劫狱呢。”

沈浓睡无可奈何:“是。”

听筒传来忙音,他缓缓将之放回原位。

必须要做些准备了。

乔宥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换到了一个相对干净的简陋病房,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输液杆,床的对面是镜面玻璃,他看不见玻璃背后,玻璃背后的人却能看见他。

玻璃和墙板都不隔音,他迟钝的听力听见隐隐约约有脚步声。

门开了,沈浓睡自己搬着把椅子走进来,坐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下午好。”

乔宥嗓子刀割一般,还混着血,他说不出话,只眨眨眼示意自己接收问候。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局,我也知道再继续往下查只会把整个复兴社带进火坑。所以我想,我们还是不要两败俱伤了。各退一步,好么?”

乔宥如一潭死水。

“我不要你的命,放你出去和闻桦白头到老。你把谷裕做过的事客观完整地告诉我,让我对上面有个交代。”

乔宥摇头,脖颈处被铁链烫焦的皮随之而绽出血肉。

沈浓睡惋惜道:“将军太重情义。晚辈佩服。可晚辈认为,该对重情者重情,对薄情者薄情,否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乔宥牢牢盯着他,充血的眼球格外骇人。

“将军为捍卫谷署长清白受尽三十二道刑罚,自立社以来我未见过此等佳绩。可是将军是否想过,谷署长其实并不值得您这么做。”沈浓睡从怀里掏出面镜子,倏尔松手使之掉落地面,“当”一声碎成两半,他捡起碎开的两半,将它们拼回一起:“破镜可重圆,但再难如初。纵使它仍是镜子,仍能反射,中间的裂痕已让它失去了部分意义。”

乔宥有些厌倦他的不知所云,目光中强烈的光黯淡三分,恢复了从前古井无波的状态。

沈浓睡将镜子搁在床边:“看来将军还不知道,谷署长对大帅的状态影响匪浅。”

一枚石子投入井中,勾起细小涟漪。

“将军没有好奇过吗?是谁把宋胡安由一个普普通通的干事安插到大帅身边当秘书的?”

乔宥瞬间愣住,浑身血液齐齐冲向大脑。

宋胡安当时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资历浅、背景存疑,他哪里来的机会和渠道一步登天,从平平无奇的底层职员跃升为少帅的秘书?又是谁指导他递了两份暗藏玄机的履历?

这条若有若无的暗线时而沉于地底时而显露微妙的踪迹,乔宥不是没有注意过,只是他一直被其他事牵绊吸引而未能细究,在此刻,针脚终于露在他面前。

那个人其实太好想了,五年间的某一个下午他只需静坐片刻就能得到答案,只是他始终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个问题。那两份履历的设计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必须是十分了解闻桦、乔宥和他们关系的人。旧派将领不会放任南京安插卧底,因此闻质、应喻体等人可以排除,新派中知道闻桦乔宥关系的少而又少,即使略有耳闻,也料不到乔宥会去替闻桦见人。那么既知道他们关系、又有心安插卧底的,只有一个人了。谷裕。

乔宥的目光从沈浓睡身上移开,落在某个角落。

“将军再考虑考虑吧。”沈浓睡说罢,拎着椅子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乔宥异常消沉。

沈浓睡冷眼旁观,自有门路解释乔宥的默默——1926年谷裕在地缝里掉了一颗种子,1933年长成了参天大树,也在无知无觉间将细微的裂纹撑成了板块运动也无法弥合的鸿沟。

越重情重义越容易绝情绝义。现在只需要等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浓睡看向门口。

“将军还在犹豫?”沈浓睡以他一贯的出场方式进入病房,拎着椅子自己找地方坐下,“如果有两个选择,让我犹豫很久,反复权衡却始终比较不出轻重,那说明这两个选择本身并无太大差异,选哪个都无所谓。所以将军无论是遵从理智的判断,还是遵从旧孔儒道德的约束,结果都是相同的。与其做了冤大头,还不如爽快地给背叛你的人一击,让天下人都明白违反道义没有好下场。”

乔宥的视线轻微动摇。

沈浓睡叹道:“将军可以继续举棋不定,继续耗下去。但我耗不住了,大帅也耗不住了。”

提及闻桦是攻心之术,乔宥中招一次已经够他后悔。他不为所动,又将目光定在墙角。

“你的局设得太漂亮,把我老板哄得晕头转向,他以为可以顺藤摸瓜把你们一窝端,于是起了拿下闻桦的心思。”

乔宥古井无波,扯开嘶哑的喉咙,低声道:“我没有设什么局。”

沈浓睡下意识抬眼看镜面玻璃,漆黑清晰的反射里只有旁观者清的自己,他又是恼怒又是发怵:“你上来就跟我们说过你要设局杀我们,现在抵赖难道我会相信?”

乔宥模模糊糊嘟囔了一句,沈浓睡没听清,也不想理会。

“老板向委座递交了对闻桦的申请刺杀令。”沈浓睡微微哂笑,“通过了。”

乔宥心跳骤停,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沈浓睡,耳畔噪声如钟鼓齐鸣,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千斤重施压在他的神经上。

通过了……

□□疯了?

他已有暗杀应喻体、干涉东北内政、损耗奉系实力的前科在,此时再动大帅,这不是找死吗?一旦东窗事发,前线抗日的二十万东北军如何会善罢甘休?

乔宥咬牙道:“绝无可能。”

“人很容易被胜利迷惑心智。第五次反围剿红军全军覆没,委座难免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什么时候的事?”乔宥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什么时候有了第五次反围剿?”

“就在您抵达此处的第二天[4]。”沈浓睡难掩戏谑和轻蔑,“将军不会以为世上只有一个铁桶计划吧?泄露了一个,我们还能再制定一个。可这新的一个,将军要从何知晓呢?便如这杀人,就算史量才拿到第一份暗杀方案,他也没躲过最终注定的结局啊。”

乔宥喃喃:“全军覆没?怎么可能呢?前四次都化险为夷,为什么第五次……”

沈浓睡放缓语速,降低音调,语音似催眠般缠住听者大脑:“世上唯一永远胜利的党派是国民党,唯一永远屹立不倒的政府是国民政府,唯一正确的领袖是□□。红军倒了,共产党倒了,乔宥你押错宝了。但没关系,谁都会有走错路的时候,只要及时回归正途,没有人会责怪你。将军,把真相告诉我,我替你救闻桦出来,从此以后你安稳地做你的六十师师长,闻桦安稳地做东北的大帅,你俩幸福一辈子,世上没别人知道你是否还击过背叛了你的人,更不会感兴趣你是否曾受口蜜腹剑的兄弟引诱误入歧途。”

乔宥兵荒马乱的神思有了镇定的迹象,他半信半疑,却也明白自己并无退路:“你值得信任吗?”

“你现在设的局已经相当可怕,东北军闹起来复兴社更是要首当其冲地遭灾。不如都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局平手,以后的事以后说。”沈浓睡歪头,反唇相讥,“你拿捏着我们那么多把柄,你怕什么?[5]”

乔宥如尊石雕静止半分钟,忽然撑着伤痕累累的身骨坐直了:“拿纸笔来。”

“想写什么?我可以代笔。”

乔宥拧眉:“你到底想不想让我配合你?又要取得我的信任拿出我的证词,又防着我害怕我借书信传递消息,什么好事都让你捞到了?”

“将军身体一有好转必定会立刻体现在嘴上。咄咄逼人得很。”沈浓睡无奈起身,“我去给你拿纸笔,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想写什么。”

“谷裕近六年来和□□沟通过73次[6],来往的主要渠道是我,我军队里那部电台转手过不计其数的党国机密,你很幸运,我记得大部分。”

“好,”沈浓睡拎上椅子出门,“那就静候将军佳音了。”

门锁“咔哒”轻响的瞬间,沈浓睡心中悬石稳稳落地。他对着木纹纹理舒了一口气,整理了半分钟的心情后转入审讯室。

程机还站在镜面玻璃前,病房里的乔宥正若有所思地掰手指头。

“他说会把详情都写出来。”

“我听见了。”程机严肃不似寻常,“写完留着他这条命,还得把闻桦的死讯传进那耳朵里呢。”

“是。局势已定后还对他用刑吗?”

“没必要了。就让他沉浸在喜悦里然后经受当头一棒。都不必我们出手,他自己积累的期待值会再次把他压垮的。”程机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摧毁他的身体有什么意思,我要击溃他的意志。”

“明白。”

程机转身:“你刚刚说,‘把我老板哄得晕头转向’,是真是假?”

他散发出冷漠而犹疑的寒气,沈浓睡捏紧藏在背后的疑点分析报告,低眉顺目:“是假。不过是在骗他。”

“那就好。”程机走近他,为他整理领口和衬衫,“小沈。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最器重你,你要和我一条心。”

沈浓睡手里的纸页愈发滚烫,他攥着满把汗,道:“浓睡明白。必不辜负程老板苦心。”

“我与谷裕先生,相识于1918年,也曾同生死共患难,走南闯北奔东跑西[7],然友情至今十六年,回头万里故人绝。我们不知何时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渐行渐远。我还在忠于党国忠于领袖,他已不知何时起了异心。我有十九罪证控告他通共叛党,更可罗列千百桩铁上钉钉的犯罪事实。如下:

“罪证之一,1933年6月,复兴社策划暗杀杨杏佛之际,他由穆靳主任抽屉中文件得知计划内情,立刻以进步青年的身份秘密约见杨,发出警示并提供详细信息。杨被杀后,他在报界暗中活动,鼓动舆论,将复兴社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罪证之二,1933年10月,通共叛徒任溉被杀,他诬陷杜五偷装窃听器,并推波助澜借刀杀人要了杜五性命,以此慰藉他引为同志的任溉的在天之灵。

“罪证之三,1933年11月,他牵线搭桥让十九路军与□□联系,并始终居中调停谈判,直接导致福建事变爆发,十九路军与中央离心离德。

……

“罪证之十二,1933年12月,部队与共军在山中对峙,因大雪封路而被迫断供,保暖物资难以及时送达。我部屡次向外传达求救信号,并出于战略稳定的考虑要求对此信息进行保密,谷秘书竟与共军互通消息,将我方弱势尽数展示在共军面前。为逼我们就范,地方游击队在一夜之间砍光全山树木,致使我部备受饥寒,窘迫之极,此仇此恨,实难忘怀!

“罪证之十三,1934年1月,他从穆靳主任留存的复兴社内部人员备案文档中找出放置在余邵里部、韦笑儒部、王厉山部的卧底,提供给共军作为谈判筹码,利诱三军投共。

……

“罪证之十九,1934年3月,谷裕大办婚礼,趁高级领导醉酒之际套问情报,并迅速向外传递,导致铁桶计划功亏一篑。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我乔宥愿以人格性命担保,谷裕叛国叛党为事实,青天白日皆是见证!”

十九条罪状看完,谷裕血压飙升。

“这是纯粹的造谣!他竟敢把自己做的事全部推在我身上!混蛋!”他太阳穴突突地跳,“拿笔来,拿笔来,拿笔来!我要伸张正义,证明自己的清白!”

十五条罪状条理清晰论述充分,若干物证证据链闭合。

穆靳对方证说:“可以接谷裕回去了。这些日子辛苦他了,我立刻为他打晋升报告。”

方证点点头,自嘲道:“这也算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好在真相大白了。”穆靳提高音量,“程机。”

一直守候在门口的程机推门而入。

穆主任面无表情:“杀了乔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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