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月光浸过窗纸渗入,将破旧的小屋朦朦胧胧地照亮。墙上满满都是弹孔,细碎的光沿直线传播,在烟雾里因丁达尔效应而呈现形状。
这是1922年直奉战争中一师进驻北京时分配给他们的屋子。
乔宥一骨碌爬起来,对靠着窗户抽烟的人影说:“师父。”
褚惠转过身,瞧见他,咧嘴一笑:“臭小子。我天天惦记你。”
乔宥瘪嘴:“师父,他们欺负我。”
“我知道都是谁,你等他们下来了我找他们算账。应老驴我修理过他了,你甭担心。”褚惠收起烟斗,坐到他旁边,“但咱自个也得争气,也得支棱起来,谁欺负你了你得打回去,光跟师父哭那可挺丢脸。”
“我知道嘛。”
“你现在多大啊?”
“二十六岁。我记得我出国了。”
褚惠面色不太好:“转移到此的记忆越多,你留存在人世间的意识就越少。现在你更靠近死了。”
“我不想死。”乔宥紧紧握着胸口挂着的戒指,“闻桦在等我。我要回去。”
“你的显意识想活,但潜意识想和父母家人一起待在此处。潜意识大于显意识,所以你在向地府靠拢。”褚惠说,“为了让你更靠近人间,你爸爸妈妈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他们让我转告你,人生何处不相逢,等百年之后再团聚也不迟。”
乔宥难掩失落:“嗯,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严肃警告你,你不能把我的一师胡乱塞给佟居上和纪待就拍拍屁股死人,这是我交给你的使命,你就这么让渡可不像话。要不是看你身体不好,加之你外婆打过你了,我高低给你来几巴掌。”
乔宥的失落瞬间演变为心虚,他挠挠脑袋,忙不迭地认错:“是是是。乔宥知错。”
褚惠反复掂量着乔宥父母交予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心说怎么就轮到我头上了呢?怎么算也不该是由我开这个口。但局势已然如此,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把你的戒指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