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付如海付如海就到,萧子期前脚刚收拾的差不多,付如海就在外面笃笃笃的敲门了。眼下整座规模宏大的将军府里只剩下他们两拨人,周承泽和他那剩下几位弟子日常根本不露脸,几个人都清楚来的根本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的可能。
“打扰啦,”明明门开着,付如海还是很礼貌地在外面站着,没有经过允许就绝不靠近一步:“我看你们好像有点忙啊,我想找江清容说两句话可以吗?”
很难讲江清容现在见到付如海之后的感受,感觉像老核桃刷青皮,整个人就是有点古不古今不今的介于八百年前和现在之间的某个玄妙的时间节点。
“哦哦好的,”江清容看了一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摊开收拾的大小包袱,还是决定跟他出去,不然外面杵着个人多少有点怪怪的:“我这就来。”
临走之前他脑子里还在想不知道这帮人会不会一看他出去就偷偷开听风吟,也不知道付如海能不能察觉出来,如果被抓了现行岂不是很尴尬啊。
“你不用太紧张,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付如海带着他走到庭院里的一棵树下停住,表情和气质都很温和,根本看不出来数十天前就是这个人曾经举着刀差点把他当场给细细的切做臊子:“师父想问问你这几天什么情况,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没关系的。”
江清容看了一眼付如海一脸和煦的表情就觉得这个事很难办,对方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没办法真的什么都不说,但是也当然不可能真的跟他说实话就是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一阵子觉得有点气滞淤血,掌门怕影响比赛,给我调理了一下。”
瞎话编完他才想起来他由火转水的事情付如海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心里咯噔一声,瞬间非常想抽自己一巴掌,是不是吃多了影响到脑子了居然连这点事情都编不圆乎。但付如海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真就很温和的关心了他两句,还问了需不需要给他从同仁堂带点调理身体的药吃。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付如海原来并不像他们一样是一天到晚的困在山沟沟里累死累活,人家在外面的正经职业也是朝廷的命官,虽然不像应北辰的将军衔那么夸张,但到底是属于是术士里正经有编制的,自然见识远远要比他们广阔。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他属实是被叶风荷的能力惯了太久,连正常生病了应该去问诊抓药都忘记了,想来能让付如海亲自带的药也不是凡品,可他偏偏就是不想见识,不是不信任付如海,而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江清容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拒绝,略微思索了一下反客为主地问了回去:“那你是最近有事要出门去办吗,日程是不是不算太紧,还有空给我带东西?”
“啊,这个,”付如海愣了一下,笑了:“其实同仁堂街上就有啊,挺近的,专门跑一趟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事要出去办,决赛的时候皇上要过来亲自判决胜负的,得好好布置一下接驾。师父最近就在忙这个事,我肯定也不能不帮忙。”
江清容越发觉得眼前的付如海看起来很遥远,他忽然有点理解外人是怎么看他们的了,他当作是全部的事情可能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而已,所以当然会觉得他们执拗且疯狂。
“原来是这样啊,”江清容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那应该是霍昭阳会向往的生活,以他的能力应该也会很擅长。他这其实是有点没话找话,这不是他感兴趣且擅长的话题。
“你不要太紧张,”付如海很温和地说道,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但其实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皇上来的话也不会怎么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可以了。很多事情不光是单纯的胜负能决定的,你要知道你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有其价值所在,无论怎样尽自己的力就可以了。”
江清容没想到付如海居然还有功夫给他灌鸡汤,一时间哭笑不得:“好的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不用谢,是师父托我来的,他挺喜欢你,”付如海颇有深意地讲了一句,没等江清容作出反应,便朝他摆了摆手先行离开了。江清容在后面木楞楞的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句话如果霍昭阳他们几个听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扣上通敌的大帽子,毕竟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吃住,他在他们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值了。
而且他做了什么会被周承泽这种人喜欢……江清容略微打了个颤,说实话他有点害怕周承泽,毕竟他还记得运粮那回事里吴添乐对周承泽的描述是“像这种有我们这类人牵涉的事件,周承泽会亲自带着他的人来处理。我还没有见过有人能活着在他那里编瞎话。”而这个不会让人活着在他眼皮子底下编瞎话的周承泽又偏偏总是笑盈盈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同时又不禁去想他在处别人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笑着的,那场景可未免有些太阴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