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亲密无间四个字咬得重了点,但整句听起来又很随意。
“是么,人总会长大。”宋池砚目光压下,平淡地看着陈言商,“一直沉浸在过去可不该是成年人的行为。”
陈言商笑道:“宋总可真会说笑,只是凑巧想起而已。”他偏头刻意看了眼林雨白,又看回宋池砚,“毕竟我和雨白之间有过太多共同回忆,一下子没刹住,就多说了点。”
“希望宋先生不要介意。”
林雨白按说早该打断他,但他没有,他有些好奇宋池砚会怎样,是无动于衷,还是怎样。
这个念头很突然,没有缘由地冒出来。
宋池砚从西裤里摸了烟盒,抽了根出来,划开火柴,蓝色火苗在风中一晃一晃,俊美又冷淡的眉目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呼出一口烟雾后,宋池砚指节夹着烟,笑了笑说:“怎么会,旧友再度重逢,说来也是有缘。”
“那也祝宋先生早日和故人相逢。”陈言商带着浅浅微笑。
宋池砚隔着烟雾眯了眯眼,似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或许宋池砚是他得罪不起的人,但眼前是林雨白,该得罪时他不会委婉,“抱歉抱歉,宋总,是我的不是,之前听说了一些您的佳话……”
他扬唇道:“希望这样说不会太冒昧。”
“祝您和沈先生早日修成正果。”
宋池砚是看着陈言商的,但在一旁看戏的林雨白敏锐的意识到,当“沈先生”三个字出现时,宋池砚的余光的的却却往他脸上落了一瞬。
是在观察他是什么反应?林雨白想。
“人应该着眼于眼前。”宋池砚声音缓沉,盯着陈言商,“我不像陈先生这么恋旧。”
“林雨白,已经很晚了,我们一起送下客人。”他说,“希望陈先生别介意,岛上没准备客宿。”
偌大的庄园自然不可能连个客人留宿的地方都没有,林雨白伸出手,“陈先生请吧。”
“宋总。”陈言商说,“可否借一步说话,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聊聊。”
“不必。”宋池砚淡声道,“所有的东西他都可以听。”
林雨白一挑眉,就听陈言商说:“是很重要的私密工作。”
宋池砚看了林雨白一眼,林雨白云淡风轻道:“我去沙滩走走。”
只剩两人,宋池砚抬起眼皮,冷淡地看过去,“最好是真的重要。”
“我对你们的过往毫无兴趣,如果陈先生想详细叙述一番,那不必讲。” 宋池砚走到鹅卵石小道,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按灭。
陈言商闻言一笑,“宋先生不好奇吗?”
“好奇?”宋池砚冷盯着他,“以你的资本,也配让我好奇?”
陈言商踱着步子,然后停下,“我和雨白可不仅是旧识,以前两个人年纪小,有点小误会,他把我给弄伤了……”
“就在这儿。”他指了指心脏左边。
宋池砚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戏谑道:“陈先生记性真是不错,他跟我提过福利院的生活,你们这么要好,但他好像并没有提起过你。”
“忘了跟你说了。”宋池砚缓声道,“我和他一起回过那里,不知道食堂的菜色有没有变,他倒是不挑食。”
陈言商一怔,随即恢复如常,“宋总说笑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散漫无所谓,实际心思可多,我见过最开始的他,宋先生你肯定不知道以前的他有多倔强,和现在全然不同,
他一直记得我呢,只是那次装不认识,您说是不是宋总,要真的不在意,打声招呼就是,何必装不认识……”
他走近道:“回避反而就是在意的表现。”
宋池砚闻言失声笑了,“你们陈家人这么会给自己洗脑?”
“哦,不对。”宋池砚说,“毕竟你也并不能完全算是陈家人。”
陈言商眉心微蹙,转瞬笑道:“我和他的关系有多不一般,宋总认识的晚,不清楚正常,今天我来我不是为了和你分辨出个高低。”
他拿出一管白色药膏道:“刚忘了给他,还劳烦您给一下,他身上有些疤痕,宋总肯定没见过,这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药剂,对陈年伤疤很有效果。”
宋池砚接过,隐隐瞥见膏体壳子上写着一些东南亚风味的字母,他毫不在意地扔了回去:“留着自己用吧,就算真的需要,也不用你为我的人费心。”
“对了,”宋池砚微微一笑,往陈言商左心口扫了一眼,说,“陈先生应该不会使用才是,毕竟你还得留着身上的这处纪念品。”
“不过友好提醒一下,不是所有纪念品都有价值。”宋池砚在转身前说。
晚间风大,宋池砚和林雨白没有多待,走到连廊的一处花园时,别墅的管家过来了,问宋池砚今晚是否要留宿。
“是留下还是回京市?”
林雨白刚洗完脸,睫毛有些湿润,他侧眸说:“不是没准备客宿?”
宋池砚视线压过来:“你不是客。”
林雨白潇洒一笑,“景致不错,但我想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停机坪走,路过一辆黑色布加迪时,宋池砚脚步一顿,忽然回头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