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我们一起去吧?”温廷烨坐到沈辞身边,征询对方意见。
沈辞低头正在看书,点了点头。
“你的鹅呢?”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抓住温明光的胳膊问他。
“鹅?”温明光看着我,歪头,眼神悲愤,“鹅啊,扔后面的河里淹死了?”
我愣了,与忽然抬眸的沈辞四目相对,说:“怎么回事,怎么扔了?”
温明光掏出手机划啊划,指着微信上被移出群聊的信息,目光掠过沈辞,对我说:“小烨找了个坏蛋假扮你,欺骗我的感情,我很不爽,就扔了。”
沈辞目光宽容地看着温明光,举起水杯抿了一口,嘴角微扬,笑得慵懒又惬意,仿佛“隐士”下了山,粘了点人间烟火气——他终于有点心理医生的样子了。
温廷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全往肚里咽。
我笑着扬扬眉毛,向温廷烨说:“我看他好得差不多了。”
温廷烨摇头说:“这才几天,他要好了我倒立着走路好吗。”
沈辞敛起笑,淡淡地说:“话别说得太满,或许你二哥精神上的病本就源自于内心深处未解的心结,岑先生就是打开这个心结的钥匙。”
沈辞忽然称呼我“岑先生”,让我很不习惯,但看他总是冰冷的面部表情,是真的因为温明光病症的好转而软化下来。
或许我真的是想多了吧,沈辞真的是个“舍己为人”的好医生。
“心结宜解不宜结。”温廷烨沉声念出这几个字,看着我,说,“哥,他要是真好了,你会原谅……”
“你闭嘴吧你!”我沉下脸轻咳一声,转过脸看着温明光,问,“明光,你喜欢我,想和我结婚,想和我过一辈子对不对?”
温明光抿着唇,紧张地点了三次头,随后双手颤抖着握住我的右手,目光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过了许久,在我的眼神示意下,才终于张口,红着眼眶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我好开心……”
“哥,你看他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温廷烨笑着打趣道。
“别打岔。”我瞪了温廷烨一眼,看着傻笑的温明光,趁机占便宜说,“你要是愿意一辈子当我老婆,我就和你结婚。”
温明光爽朗地笑笑:“好的,老公。”
我耳朵火烧一样发烫,低着头说:“当老婆的永远不许反攻的哦,你要考虑清楚。”
温明光喜不自胜地说:“不用考虑,我一直都喜欢在你下面。”
沈辞、温廷烨、苻文松:“……”
温明光眸光闪烁:“什么时候结婚?”
我还没说话,温廷烨忽然把我拉开,拉到一边,正色道:“哥,你真要跟他结婚?”
我笑着说:“怎么,不可以吗?”
温廷烨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低下头,抚着我的肩膀沉吟道:“哥,你……他现在状况,谈结婚是不是有点早了?”
我笑说:“他现在比我前几天见他的时候好很多了,结婚而已,拍个照片办个婚礼去英国度个蜜月而已,又领不了结婚证。”
“你就是想带他离开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温廷烨冷冷地拆穿我的心里话,“妹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那几个学生……哥,你……你就要带他离开这里?”
我:“我就这一个愿望,你就答应我吧。”
温廷烨看着我,紧紧地皱着眉头,茫然无措地抓着我的肩膀,声音微弱:“哥,别走好吗?我现在外公没了,爸没了,妹妹也……只有你了。要是你和二哥搬走了,我……我一个人……我……”
“你是怕我照顾不好明光,还是怕你妈问你要人?”为了脱离岑婉华的掌控我也是拼了,只能为难温廷烨了。
温廷烨大抵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没了主意,双臂交握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景之,小烨不想让我们结婚吗?”温明光起身走过来,拉了拉我的手。
“哥……你听我说……”温廷烨一脸疲色地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咱们明天先去体检,体检完了,搬家的事,我们再商量……”
从温廷烨的态度来看,不让温明光搬离别墅,定然是岑婉华的命令,很难不让人怀疑,这背后指不定牵扯着什么重要的利益关系。
温明光不是岑婉华亲生的,现在没有任何财力、权利和依仗,是名副其实的“疯子”。岑婉华却如此煞费苦心地留着他在身边,想尽办法地让媒体制造舆论,让外界的人都以为温明光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而实际上温明光就在这里,在一个看似温暖的没有任何禁锢的牢笼里。
“行吧,过了明天再说……”我也无可奈何了,只能暂时结束这个话题。
中餐,是苻文松做的,好几个菜都是我爱吃的。
尤其是那道酸辣鸡杂,闻着味儿我就流口水,可是吃到嘴里却忍不住咳嗽,脑海里又出现了殡仪馆法医拿刀熟稔地切开我女儿头部,拨弄她被残忍捅出眼眶的两颗干瘪的眼球的画面,想咽下去又没办法完全往下咽,看着那切成丝儿的肉,胃里翻江倒海的,喉咙里一阵酸苦。
“岑先生,水……”苻文松连忙递了一杯水给我。
我弯腰低着头,伸手抓紧杯子,闭紧嘴巴,看着冲我微笑的温明光,眯着眼睛努力逼自己吞下去,逼得眼泪湿了眼眶,可终于还是无济于事,一扭头,“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岑先生……”
“景之……”
“哥……”
四个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脸上,惊慌失色地看向我,我蓦然站起身,失手碰翻了杯子,一扭头冲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