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她毫不在意,全当狗叫。
但时隔五年想起,她却像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脸颊发涨滚烫,瞬间的冲动闪过,郁檀宁甚至想回拨电话,告诉冯霖,她不要药妆的专利授权了,她不想昧着良心做毁掉江窈梦想的帮凶。
......
可再拿不到药妆的专利授权,她辛苦创立的项目就会就此搁置,不知何时才能有进展。
那可是她得到整个郁氏的筹码!她怎么能放弃!
江窈生在罗马,条条大路都通往世界中心,现在年少轻狂,日后也不愁退路。
可她不是,她生下来便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什么都没有了,对那种男权至上的家庭来说,一个女孩,如果不能展现出远超“嫡长子”的价值和能力,就只会被打碎骨头烧成花瓶,送去装点哪个老板的家。
她做不成江窈的挚友。
但也无法甘心牺牲自己。
郁檀宁用力抓着手机,强迫自己去想祖父高高举起的拐杖,去想家宴上被当成佣人的母亲,去想伯伯一家得意轻蔑的嘴脸,终究是没回拨那个电话。
也没勇气回到病房面对江窈。
窗外,夕阳刺破云层,将走廊染成灼眼的金色,郁檀宁缓缓闭上眼,第一次尝到了比算计更复杂的滋味。
“什么意思?威胁我?!”
一声尖叫从远处的病房中炸开,荡平郁檀宁心头的惆怅。
郁檀宁微怔侧过身去,又听见几声劈里啪啦的碗碟碰撞声。江窈似是被捕网逼急了的猫,声音尖利又嘶哑:“你回去告诉她,我就算饿死也不吃她一口饭!我就是不听话!我就是要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大不了弄死我!”
心虚、惊喜、怅然、欣慰,情绪的闸门被撞开,乱七八糟地混在一处。郁檀宁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心跳得飞快。
她悄悄赶回病房。
门关着但没锁。黎安安和医生早早被支走,江窈正对着小窗的方向,苍白的脸上透着倔强,如何都不肯屈服。
“身体是本钱,再生气也不能糟践自己呀。”
郑秘书俯身捡着战损的食盒,余光看见郁檀宁,叹了口气,不再做大小姐的无用功,退了出去。
“郁小姐,还是要继续拜托你。”
两人擦肩而过,郁檀宁听见郑秘书低声说了一句。
一语双关。
郁檀宁的心沉回肚子里,深呼吸几次,装作没事人推门走进去:“老板你怎么了?刚刚出去的那个,是你妈妈吗?”
“你什么眼神啊,那么年轻能是我妈?算是我姐吧。”
江窈吃完胃片生龙活虎,都能怼人了。
“吵架了?”
“多明显啊,还问什么?”
郁檀宁哦一声:“那医生有说什么吗?吃药检查什么的。”
“你是大内密探吗?这么喜欢打听?”江窈瞥过去。
郁檀宁一顿,假笑说:“我是关心你嘛。”
肉麻!
“下周要来做个胃镜。”江窈赶紧掏出手机转移话题,“黎安安去缴费了,我们出去等她,医院里这股消毒水味难闻死了。”
难怪之前痛得要死要活还嚷着要她帮着捂鼻子......
这娇气的大小姐。
郁檀宁想起某只小猫逮着她手不放的样子,不禁笑道:“还用我帮忙吗?”
江窈:?
郁檀宁笑眯眯地看着她,抬手做了个姿势,唤醒了江窈的记忆。
“忘掉!忘掉!”
红烧小猫大吼:“你再提一句就死定了知道吗!”
郁檀宁看着炸毛的江窈,笑意更深,眼底藏着狡黠的光,故意学她的语气:“好~忘掉,忘掉!”
红烧小猫气得发抖,落荒而逃。
走廊的凉风拂过,郁檀宁看着江窈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之前复杂的情绪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轻松。
她下定决心似地给父亲发了一条消息。
【郁檀宁:爸爸,堂哥那个项目组研发出来的最新款料子,能帮我弄出来一份吗?】
【郁檀宁:千万不要说是我用[求]】
补偿也好,私心也好。
她想小小地作个弊,至少不要让小猫留下太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