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松萝有点尬住,实在不知道说啥只好又去翻那本册子:
“今日我去宫中看圣上的姐妹,碰上嬷嬷们正在教连环针法。好倒霉啊,我只好陪着她们学。这时候苻雍来了,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坐在旁边看着我绣。我被他搞得好烦。见别人都绣好了凤凰眼睛,可我拆了绣绣了拆就是弄不好,苻雍忽然说:不是这样绣的。见我瞪着他,他忽然把那个绷子拿过去两下就把凤凰眼睛绣上了。谁知苻冲刚好路过,看见苻雍绣花笑得捂着肚子起不来。大家都看不起苻雍,他真是可怜。但我也觉得他脑子有些问题。”
看得入港,松萝继续翻,但后面就是一些细碎的琐事了,而且越写越让人摸不着头脑:
“今日我和阿亮去渤海验货。我没告诉声默,也没告诉苻雍,只说我去大房山练功了。”
发现措辞变得怪怪的,语气也突然简洁,松萝感觉到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不能明说的事件,而且这个事件可能涉及机密或者政治。
冀北王今年二十六,男孩变声大概是十五左右,那么日记就大概是十一到十三年前废帝朝的最后几年写的了。先废帝当年是政变被推翻的,那么日记里的事情很可能涉及了这次政变。当真如此,也许这个姑娘并不是侍妾那么简单,而这个提了几次的阿亮也应该是个大人物。他曾经出现在夏至苻家皇族的狩猎场上,所以不是皇族就是亲随。苻家皇族之中有叫什么亮的人吗?松萝惊了,如果自己没记错,当今圣上就叫苻亮。
坐在原地僵了半晌,松萝继续去翻那几张纸页,但却发现后头空了好几张,似乎是主人预留下来准备以后再写的。再往后只剩下一张有字迹的纸了:
“冬至,下雪了。前几日我将首饰卖了些,给声默打了个逃跑专用包,里面有二百两银子还有一些必需品。有了这个,即便事败他也可以逃到天涯海角。做完了这件事,我又想去苻雍府上看看他,但到底只是想想而已。苻雍好倒霉,才几岁就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学会如何往饼里多卷肉丝什么都不会。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没了这个皇族的身份,他一个人要如何活下去?我多买了一份假路引和开锁工具,这份就算是给他的吧。要论才智,声默也是人中龙凤了,可苻雍当真是个饭桶,事发突然没钱他怎么跑?所以我从声默的包里拿了二十两放在苻雍的包里,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写这本日记了。”
见后面没有了,松萝心都有点揪起来。从措辞看,这姑娘应该是扶当今皇上登基的功臣。皇上登基了,日记却没有了,也许她知道得太多被灭了口,也或许她如今已经进了宫锦衣玉食当了娘娘,而且为当今圣上诞下了儿女,日后还可能成为北周的太后。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苻雍来说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不知道日记里提得包裹还在不在,松萝伸手到床板里摸,果然发现一个很大的包裹被粘在床板上面,旁边还粘着一个很小的包裹,包裹里面除了一大堆银子和一小堆银子,还各有一份路引、地图和一些开锁工具。看着银子松萝咬着嘴唇伸出两只手想抓。但转念一想,也许这已经是苻雍的心上人为他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坐镇幽州手握兵权,如今苻雍一定很有钱吧,珠宝玉器,美女古玩,兴许在这座冀北王府里堆成了山。但也许在苻雍眼里,这些东西堆在一起都没有这二十两贵重。松萝觉得苻雍对自己其实也还过得去,不应该摘掉他天空中仅有的那一点小星星。又将包裹粘了回去,松萝疲惫地盖好被子缩在寅斑怀里睡了:
“明日我们去牛车那里看看,顺便探一探外面的情况。”
见松萝睡着了,寅斑靠在松萝耳边轻声道:
“是真的,人家当真比你明艳美丽。但倘若那天是你带着金镯子在水里游来游去,我一定会把你带走的,即便你要用十分的花费,即便你是皇族内定的媳妇,。”
好久没有睡床,这一觉睡醒已是傍晚了。揉着眼坐起来,松萝发现寅斑正顺着雕花门向院子里看:
“他们搜城抓住了几只老虎,但还没怀疑我们在府里,如今城中和府中的警备都已经放松了。你饿不饿?我现在出去给你找好吃的。”
松萝跳下床拉住寅斑的尾巴:
“你不要单独行动。我们一起去,顺便看看能不能出城。”
将尾巴抽出来,寅斑道:
“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没力气我怎么带你出城呢?只要去厨房拿熟食就不会有食物安全问题,你安静等我。”
见寅斑走了松萝立刻追进院子,却只看见老虎的尾巴在墙头上闪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