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苻雍一脸惶惑:
“……我是不是胖了些?”
感觉情况严重不对,但是怎么不对又说不出来,声歌想了一会,最后拍了拍苻雍后背:
“没什么。”
说罢声歌走回去穿了条别的裤子,又出来陪着苻雍坐在矮几旁边吃点心。桌上放着一碟子肉酥饼,声歌把两只手在后背上擦了擦,随后切了一小块尝尝有没有毒,又把剩下的大半块拿起来用手拿着喂苻雍吃。
见声歌像喂小孩一样喂苻雍这么一个大汉吃东西,旁边的侍卫一个个满脸膈应,但想来想去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吃完了点心,声歌拿了块手帕擦墙一样转着圈给苻雍擦嘴:
“阿雍乖。先刷牙,然后我们就回城好不好呀?”
天色渐渐黑了,太行山已经变得寒冷,松萝仍然没找到路,只能拄着根木头当登山杖慢慢地走。走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山腰上,松萝看到一只虎群里的公老虎伏在远处的树坑里。大喜之下扔下棍热情地朝着老虎飞奔而去,谁知那老虎一个纵身就将松萝扑在了地上。看到老虎露出四颗虎牙似乎要朝自己咬下来,松萝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玩笑。离开才半天,老虎为何就不认识自己了?
就在这时四周闪动起火把的光芒。发现有人老虎先是扭头怒吼,但看见是十几个拿着武器的年轻男人,又敏捷地放开松萝跳回树丛里跑不见了。见为首的男人拿着枪要追上去,松萝快步上前拦住对方:
“不要,它只是一时有些,有些……”
拿枪的年轻男人看看松萝:
“你有病吧?按照去年的法令,任何人在天黑以后不能独自登太行山,你不知道吗?”
看见对方正脸,松萝惊了。刚才在河边的时候,就觉得穿衣服的男人样子像是年轻一点的圣上。现在尽在咫尺松萝完全确定了,这人就是更年轻的苻亮。而且北周颁布法令要求天黑敲了暮鼓不能单人上山是废帝时候的事,这法令颁布应该有十年左右的光景。想到这里松萝脑袋嗡一下。难道自己穿越了?当真如此,不光那只老虎不认识自己,连寅斑也不能认识自己了。倘若寅斑不认识自己了,那今天晚上应该睡哪里呢?
松萝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在大马路上要饭。那天被苻亮问家在哪里,松萝第一反应是只要不离开就有机会穿回去,毕竟很可能只是结界出现了什么问题,只要等就好了,所以就谎称是猎户女想要留下,却忘了自己举止谈吐完全不像是住在洞里的猎户,所以就被苻亮当成贵族家潜逃的小姐给绑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找了一圈发现没这么个失踪小姐,苻亮着人拿了两吊钱,连人带钱把松萝丢到了镇南王府外头的大街上。其实在这期间,松萝觉得自己有好几个机会可以勾引苻亮,这样一来就有住处了。但一来苻亮是自己表姐夫心中有些排斥,二来又想着随时可能穿回去,当真如此就不必费这番功夫了,因此有些迟疑。
而苻亮似乎也在等待松萝的反应,因此总是借故在松萝面前晃来晃去,一会站着一会坐着,一会吃东西一会看书,但见耗了几天还没有动向,苻亮产生了一种自己一个玩鹰的被鹰啄了眼的愤怒,感到王孙公子自尊被伤害,发起狠来把松萝扫地出门踢到了大街上。
在镇南王府关门的一瞬间,松萝真有点后悔了。其实苻亮在自己面前现的时候,自己又何尝没有动摇呢,但是坚决回宫也得先上过凌云峰,如今是不是穷途末路还不好说呢。
提着两吊钱眼神空洞地站在门口,松萝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抛弃的妇女一样可悲。妇女只是被男人抛弃,而自己是被社会抛弃了。正在发愣,松萝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
“老板,现在京城流行带这种花吗?最流行的,贵族妇女都带的款式。”
慢慢回过头,松萝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街对面的绒花店门前低着头挑摊位上的花。是寅斑。看见寅斑,松萝的第一个反应是靠过去,不是出于一种喜欢或者是依恋,而是出于一种生存本能。但刚走了一步,松萝就是心中一沉。此刻的寅斑穿着一身自己没见过的衣服。如果这是十年前的寅斑,那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就在松萝站住的时候,一名少女穿着一身新衣服怯怯地从门店里走了出来:
“寅斑……好,好看吗?”
看见那名少女,松萝一颗心再次猛地下坠。她是谁?是寅斑的女伴?是十年前的女伴?这种感觉是什么,也谈不上吃醋,只是自己日日栖身的座位被占了的苦涩。寅斑真是无缝衔接,随时随地都有女人。
但看着这个女子和女子身上的蓝色百褶裙,松萝又想起了什么。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难道见过这个女孩?这个女子十年前十多岁,那到了现在就是二十多岁。她是谁,是小兰,是小红,还是那天给自己送月事带的姑娘,难道她们都和寅斑有关系吗?那么十年后,自己也会成为她们,麻木地给寅斑的新宠送月事带?
不,不是的。突然间,松萝想起来了。这衣服,是她,在那个山洞里,是那具坐着的干尸。
就在这个时候,寅斑似乎感觉到什么一样讷讷地朝着松萝的方向看过来。看见松萝拎着两吊钱站在镇南王府门口,寅斑顿时一愣。这时两辆马车从路的中间疾驰而过,马车跑过去留下一路烟尘,寅斑再往路对面看,镇南王府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放下手里的绒花走到路对面,寅斑茫然地四处找来找去。胡同里,松萝拎着钱紧靠着墙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