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斑这些话说得还是比较夸张。但如今松萝情绪消耗过度,只是迷茫地跪坐在地上一脸呆滞,反倒是赵月眉脸色一变。抬眼看了一圈齐齐盯着自己的围观群众,赵月眉犹疑了半晌又后慢慢低下了头。见赵月眉成功被话架住,寅斑摸着赵月眉的脸娓娓道:
“既然如此,就打她几下,让她给你磕头认个错。”
说罢寅斑看了那两只野猪精一眼,野猪精立刻会意,一边一个押住松萝示意给赵月眉磕头。头都要被按在地上,松萝突然反应过来,一边大叫一边用尽全力试图挣脱:
“等一下!我根本就没有推她,为什么要道歉?”
见松萝不愿意道歉,赵月眉也反应过来般一把拉住了寅斑哭叫起来。见赵月眉和松萝都是又叫又跳,洞里乱成一团,寅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将松萝按在了地上。
这一下来得有点突然,松萝的额头猛地磕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没想到情况会突然变成这样,松萝和赵月眉同一时间愣住了。押着后脑壳上的发髻,寅斑又把松萝的头提起来按下去两次,随后抬头对赵月眉道:
“她给你道歉了,这件事能不能翻篇?”
头被按在地上,松萝呆滞地扭头看向寅斑。看着寅斑严肃认真看向赵月眉的表情,眼睛里的眼泪突然间瀑布一样淌了出来。松萝意识到自己哭了,但是心里又不是特别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没有特别委屈,没有特别痛苦,只是感觉酸涩。
松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回洞里来的,一连好几天都呆呆傻傻一脸迷茫。其实松萝知道寅斑是为了保住自己才会如此。问题在于寅斑并不真的在乎谁对谁错,他只在乎是否能够继续享受齐虎之福。可关键问题仍旧不在于此,而在于今时今日,一旦出现问题,那背锅的就是自己。
李松萝会被按在地上给赵月眉磕头,因为寅斑不能吃亏,赵月眉被认为是花娘转世,她也不能吃亏。自己也不是什么刚烈无比之辈,这次被迫磕头,磕了也就磕了。可下次出了同样的事呢?下一次,寅斑就可能会舍弃自己。寅斑会命人打死自己,吊死自己,把剩下的肉做成腊肉,甚至是弄点法器之类,把李松萝的头盖骨做成托巴碗,把李松萝的其他骨头做成嘎巴拉。
松萝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在库房里见过一个箱子,里面有好几个类似人类头骨的东西。也说不定,那些就是花娘下一世,下下一世的头盖骨呢?兴许寅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他的白月光好几次,认真清理,把人类部件做成了修行的法器,守着这些箱子,然后在尘世之中的千百年里继续盲目地奔波寻找着花娘。
其实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里,寅斑就成功找到了监控。不是原位置的监控,是后面崖壁上的一个五行镜。找了个小洞把门关好,寅斑打开监控放大仔细看。在五行镜的监控画面里,松萝和赵月眉激烈地争吵,随后赵月眉想到什么一般愣了一下,又突然将松萝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看见这段监控,寅斑愣了好半天,又亲手把监控给删了。
这次松萝病得较为特别,是阳痿。事情就是这样,如今松萝阳痿了。过了冬至之后,整个人对于房事的兴趣一天不如一天,在床上表现得也不行,简而言之就是非常不在状态。
在行房的整个过程中,松萝一直感觉自己是个旁观者,在旁观时对这个场面感觉莫名其妙,有时候也往往心生抵触。好几次寅斑闭着眼投入地运动,松萝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瞧着寅斑。
以前松萝一直以为女性阳痿不是病,至少不是那种需要去治疗的病,如今才知道在妖精的世界里这可是大病,甚至是一种绝症。自己的病导致寅斑情绪失常心情低落。如今李松萝身上最大的病不是心疾,不是肺病,更加不是免疫系统和消化道柔弱,而是性功能障碍。
十一月上旬,寅斑带着松萝挤进了人类快乐屋。那天急诊排队,旁边的妖精带着自己痛苦的宠物人,反复表示宠物人得了绞肠痧需要插队。寅斑也是一步不让,大声表示自己的宠物人也得了绝症,这个绝症是性功能障碍。得益于寅斑不厌其烦地求医问药,现在不但整个太行山知道李松萝阳痿了,整个妖精界都快要知道了。
山里的情况导致寅斑本就不稳定的情绪雪上加霜。自从松萝病了,寅斑就遵医嘱认真吃药,每天吃的都是败火疏肝的中草药汤。现在的情况是松萝由于寅斑的举止阳痿,寅斑又由于松萝的阳痿加重了躁郁症,事情变成了复杂的死循环。
十一月上旬,寅斑带妖精攻打太行山大同府段的妖精洞。对方是一只斑羚成的精。基本情况是,这只斑羚精强抢了一个人类,寅斑被迫带妖精过去再将这个人类给抢出来。当时寅斑带人围在外面喊话,让斑羚精不要负隅顽抗,释放人质立即投降。但斑羚精坚持不放人,甚至出言讥讽寅斑:
“没错,我是强抢了人类。那又怎么样,难道你寅斑就没有强抢过人类吗?你自己腚还没擦干净,有什么脸来管我的事?”
寅斑本来就不想管这件事,如今更加烦躁:
“老兄,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是强抢了人类,但我她妈抢的是个小姑娘。你老兄抢的是个啥?你他妈抢了个小老头!你恶心不恶心?快把小老头交出来!”
斑羚精也继续在洞里喊话:
“都是修行的妖,你也莫此等生分别心。同样是人类,老头和小姑娘有什么分别?要我交人,你先把人交了再说!不是我嘲笑你,我和老头如今阳阳调和过得不错,不像你,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听说你那女的现在得了性功能障碍,依我看主要是你的问题,人家要不是嫌弃你能这样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一脸复杂地将目光投向寅斑,寅斑也是低着头有些下不来台。调整了一下情绪,寅斑又插着腰笑道:
“你抢白我也没什么意思。我洞里的女子她是有病,但至少我人没抢错。她有病,我认了。到了今日,横竖没人逼我把她吐出来。可你呢,你抢了小老头还算了,人家小老头可是汾阳县的县令啊。你抢了县令,人家投诉到上头,不然你以为我想管你的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