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松萝发现了自己,寅斑终于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不知道寅斑什么时候来的,大黄等人也吓了一跳。但寅斑倒也没说啥。见旁人询问,松萝含蓄地将百里精神出了点问题的情况说了一遍。但所谓瓜田李下,要是说百里拉了自己手未免会增添很多麻烦,所以松萝只是说百里好像神志不太清楚。如今百里又按平日的作息自己去内室打坐了,看起来确实很怪诞,更是搞得大家云里雾里。
大家又商量了半天,论断是百里可能出现了应激障碍,最好是摇点人来主持大局。可如今百里的父母兄弟在东海南海。因为李长芸的事情还有之前那档子事情,到了这一步人家都不愿意来。百里父亲还传过话来,百里自己搞的事自己把烂摊子铲平,然后又着人送来一些金银、白绸、麻布、绿皮鸡蛋之类的物资。就这件事看,他们那个家族应该是挺冷漠无情的。但妖精界的世家大族嘛,这样子也是难免,俗话说哪个宅门里没有几笔烂账呢,说不定人家家族中也有什么庶出嫡出之类的破事,外头的妖又有谁知道呢。
最后寅斑提出可以找百里的师兄师弟过来帮忙主持大局。这个提议显然可以,寅斑也同意帮忙去找人。处理好百里的事,寅斑将松萝拉到一旁:
“你实话对我说,刚才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寅斑拉着,松萝心里也乱得不行,犹豫了一会还是低声道:
“刚才我站在旁边山顶上,百里突然管我叫阿芸。”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是被强迫的,松萝本来也想跟寅斑说。虽然不算是至亲至疏,只能说也没别的众生可以说,就像小绿有很多心里话,可能也只能跟小雪说。听见这话寅斑一点也没惊讶,只是招呼都没打直接带着松萝从后门走了。一路流窜回长白山,寅斑道:
“我看你这次还算老实。只要你对我坦诚相待,我就不多责备你。实话对你说,连他在山上拉你手的事我都知道。我混了这些年,即便在南方也是有点虎脉的。你当时果断拒绝了,所以你隐瞒不报,如今我也不指责你。我不管他是真疯还是装疯,如今他家出了事,我也不多理论。但现在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这里好好给我呆着。”
对此松萝十分不屑。什么虎脉,其实就是哪个一起过去的姑娘说的吧。
洞庭风冷,加上情绪波动得大了些,回来后松萝又恹恹躺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上,百里居然直接带着李长芸的棺椁来了。虽然出了之前的事情,但如今寅斑对待百里的态度还算是温柔,二话没说直接找了个地方将东西和侍从安置下来。对着寅斑和松萝沉默良久,百里表明了来意:
“我打算明日过去把taizu的墓打开,再把阿芸放进去。”
听了这番话松萝整个惊了。如今百里疯特了吧,你自己不愿意干土木工程直接就占别人的豪华墓穴吗?你很穷吗?但这不是核心问题,核心问题是taizu大墓乃是北周的风水,挖了肯定会破坏北周的国运。其实松萝真的不想管这等破事,毕竟自己都不在三界内突破五行中了,北周国运好不好也根本影响不到自己。但现实情况是这样的事突突到脸上,不言不语心里又怎么过得去呢?没有办法,松萝只能道:
“若是把姑姑放进去,岂不是将姑姑与她前公公葬在一处?这在我们人类的伦理中是万万不可的。这是对姑姑的羞辱。”
漠然地看了松萝一眼,百里道: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想需要先将原墓主人移出来。”
这下松萝更是一个头两个大。移出来?你认真的吗?是随便扔在路边的意思吗?
感觉有点无语,松萝去看寅斑。谁知寅斑农民揣听着两个众生讲话若有所思,最后也一句话没说。感觉有些无奈,松萝只能继续道:
“可那日姑姑从未提过当皇后的事,只说念着相公和侄女,如此说,就是想念亲人的意思。姑姑这是想要埋入我李家祖坟。”
见松萝这么说百里真有些动摇:
“当真?可你们李家祖坟那么破,又和皇族墓群在一处,风水自然也不是顶好。”
听到这里松萝也是有点无语。都二十多年了,到了最后你怎么还是毫无改观。你认为这样对她好就非要这样,你认为那样对她不好就不要那样。你这个想法已经害了李长芸一辈子了,最后怎么还这样呢?虽然本质上松萝也不知道李长芸到底想埋在哪里,但可以肯定她不会想把之前的皇帝扔路边自己躺里头。百里的行为有的时候真的有一种心智低下感。
略思量了一番,松萝道:
“姑父兴许不知,之前我堂姐李柔已经着人将李家祖坟修缮一番。更要紧的是,倘若葬入taizu陵,自然只能隐匿不宣。若是在我们李家祖坟可就不同,自然怎么操办都行,怎么不算个好处呢?”
最后百里同意了这个说法。敲定这件事后,百里似乎突然陷入了放空的状态,坐在那里好久都没说话。有时候人或者广义的众生就是这样,在一个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情感上的一生可能告一段落了,而生物寿命却还遥遥无期,这显然更令人难受。到了这份上寅斑都有些不忍心了,最后还拍了拍百里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