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松萝也是眼神飘忽显得有点心虚,但想了想还是道:
“反正都已经染了,我把它拿回去好生养着,它也不算白白被染一次。如果落在别人手里,别人养不好岂不是更可怜吗?”
这下寅斑也有点着急了:
“那按你这么说,反正我已经把你强jian了,你就应该留下坑我,让我给你买点好吃的好喝的,不然你不就白被我强jian了吗?既然如此你还跑什么劲?你为什么不体谅动物的处境?难道觉得自己是人就比动物都高一头,就可以让天下生命听你所用?虎本位人本位,这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如果我也是这种老虎至上主义思想,你如今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吗?”
寅斑一着急说话声就有点大,旁边赶集的人都朝松萝投来震惊的目光。这下松萝低着头显得有点羞愧,又显得有点委屈,但过了半天也没说出啥,还是眼圈渐渐红了。见松萝这样,寅斑又有点手足无措,近前搂着松萝肩膀放低声音道:
“你瞧。我说的这些大道理其实都是屁话。我介意的是现实问题。我们买了蓝色的兔子,把它拿回去,让山上的妖精动物看见,他们会怎么看我?我一个做山神的,居然做这种虐待动物的事情,我还怎么在动物界妖精界立足,你说对吗?”
这下松萝也点头表示那就不套了。那天回去以后,松萝整个人情绪非常低落,不怎么讲话晚饭也没怎么吃,第二天就变得反应迟钝病恹恹的,胡大哥送来了新的邮购清单都没买东西,第三天就病了。见松萝情绪低落还病了,寅斑只能委婉地试探是不是为了那天兔子的事。没想到松萝闷闷半晌,表示不是为了兔子的事。回来想一想,兔子的事确实是自己不对。这下寅斑反而有点惶恐。想了一下,寅斑道:
“其实你想要那个兔子也没事。待会有空我就过去,把那个兔子给你套回来。”
听见这话,松萝突然看了寅斑一眼,然后低头捂着脸哭起来:
“不用了。”
虽然真的理解不了松萝在这件事中一波三折的脑回路,也不知道松萝到底是为什么而不舒服,但这时候寅斑意识到这个蓝兔子必须得套了。那天寅斑拿个了黑色的编制口袋急匆匆地下山,因为幽州有宵禁不让出入,所以城市外头的市集在天黑也就散了。寅斑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到了集市上找到了那个摊位,却发现那只蓝色的兔子已经不见了,据说是已经被人套走了。兔子没了,寅斑和好几个赌博输了钱的男人一起在河边眉头苍蝇一样徘徊了良久,大家都不敢回家。最后一个男人问寅斑:
“哥们儿,你也要跳吗?”
这个问题带给寅斑灵感。寅斑天无绝虎之路,倒也不至如此,于是偷偷去药铺买了点板蓝根,又去农户家的兔笼里掏了一只白兔子。当天半夜,天地昏黑,寅斑把板蓝根煮成蓝色的水,在太行山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鬼鬼祟祟地拿了个洗菜用的木头盆染兔子。但那天半夜太行山山西方向的山麓有道友进山被妖精绑架了,因为道友也是有祖师带的,祖师就动用了一些关系想把人捞出来。
接到指示,绿衣神仙带着黑白二仙连夜过来叫寅斑去从中协调,但是来了以后发现寅斑不在洞里,阿猎只能带着两名神仙还有别的几个妖精一起到后山到处找寅斑。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的时候,寅斑正在树科里蹲着染兔子染得眉飞色舞。看见山神居然形容猥琐地在山上蹲着偷偷染小动物,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场景太过吊诡,虽然最后寅斑咬死自己是在尝试用板蓝根给兔子治疗皮肤病,但还是因为公然虐待动物被扣了两个月工资。
所以如今寅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这一遭。松萝是自己虎生中的绊脚石。寅斑想,如果自己的虎生注定要和人类连接在一起,那么每个女子就是一个篇章。松萝的这一章走了十年,如今这篇应该翻过去了。但寅斑又想起来,蓝兔子的事情发生之后,松萝就和自己行房了,那天松萝还来了月事。和以往一样,松萝没什么太大兴致,事后背对着自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更蔫了。当时自己抱着松萝道:
“我承认,我对你不是最好的那个。也许那个陈廷崧,还有那个金虎都可以待你比我更好。但我一定是最爱你的那个。”
寅斑反复地想起这个场景,最后下决心要去。那天寅斑在幽州城外看着城楼上“大好河山”的四个大字久久徘徊,最后进了城买了些礼物才去了那户人家,但撩起层层叠叠的帷帐寅斑见到的却不是李松萝。其实如果不是李松萝投胎,寅斑也能接受。问题在于这户里的女子也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而是个熟人。当时寅斑走进去,看见帘子那头坐着一个姑娘。寅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从旁边拿了一根晾衣服的棍,从依仗开外的地方用棍警惕地把帘打开了一道缝,然后鬼鬼祟祟地往里窥视。但很不幸,里头坐着的不是李松萝而是赵月眉。